看著刑克雍說完一串話的商胤煒,那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挑□的了。
「你以為我不愛清妍嗎?我愛她,用我的生命來愛!要不,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而避世躲到這里來?那是為了能讓她得到最細心完善的照料,我要親自照顧她,心無旁驚地、親自地照顧她!這樣說,你懂了嗎?」決定一次解決這件事,刑克雍豁出去地把他內心中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話不能這麼說……」
「不然要怎麼說呢?阿煒,沒有什麼但是、可是、其實的了,我知道,我丟下了一切,對你跟傲陽來說,可能顯得無情無義,但我沒有選擇,因為,我不知道清妍的未來會如何?有很多很多的問題等著我,例如︰她是不是會醒?像這個樣子又能支持多久……這一切一切,關于她的病情發展,都是個未知數!我怕,我怕她再也不會醒來,更怕她可能在下一瞬間斷了呼吸,連那一口氣都沒有。
所以我要這樣守著她,放下一切、寸步不離地小心守著她,即使會讓你們覺得,我不顧我們多年的兄弟之情都在所不惜。」
听完他這一番慷慨激昂的內心話,商胤煒哪還能說得出什麼來。
「刑大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一回,一臉遲疑地提出問題的人是花報喜。
「你說吧。」刑克雍抹了把臉,應付這些使得他的內心已開始覺得有些疲憊了。
「听你這麼說,你很愛華姑娘,但你到底是愛上她哪一點啊?」花報喜遲疑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愛情……哪有什麼道理可言?」刑克雍苦笑。「好比我們的義弟闕傲陽,當初在未娶妻前不是列了一堆條件,想娶一個各方面的條件都配得上他的人。可是在遇上三公主君懷袖後,即使條件盡是完全不合格,但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哪有什麼道理可言呢?又好比阿煒,以前也常對著我們兄弟說,他不相信這世上有哪個女人能拴得住他的心,可現在,還不是栽在你的手上?」
「可是……我的意思是,華姑娘現在變成這樣,你還是一樣愛她嗎?」花報喜努力不懈地繼續問道。
「你會因為阿煒病了、老了而嫌棄他嗎?」刑克雍反問。
「當然不會。」花報喜搖搖頭。
「那就是了。」因為花報喜和善無害的態度,他也願意溫和地回答她的疑問。「今天我對清妍也是同樣的情形,我愛她,就是愛她的全部……雖然我以前一直不願承認,淨把對她的感情深深地藏在心中,但這時候,我知道我的做法錯了;如今的我,很珍惜能與她相處的每一刻,我盡我的全力來呵護她、愛惜她,雖然,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感受到,但我認為,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絕不因她是美、是丑、是病,或是怎麼了而有所改變。」
「刑大哥,你所謂的全部是到何種程度?除了變丑跟病之外,那也包括了缺點嗎?比如性子太烈啦、個性太倔啦,又比如無心時所造成的一些小欺瞞嗎?」花報喜問,一臉的天真。
不明白她為何會有後頭那一句話的疑問,但刑克雍沒有多想。
「當然,我說了我愛她的全部,就是全部,包括了你所謂的缺點。事實上,或許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在我的眼中,我從不覺得她的性子烈或個性倔算得上是什麼缺點,至于欺瞞這一部分,我不懂你指的是什麼,不過她是個很懂得分寸的聰明女子,如果真有什麼欺瞞的事,她會這麼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在,我沒有理由責怪她,更不會因此而嫌棄她。」他說。
「是真的嗎?」
第四個人的聲音出現在斗室中,認得這聲音的刑克雍愣住,至于一早起來等著套話的兩個人則笑得賊溜溜的。
慢慢地,一直躺在床上不發一語的華清妍坐了起來,一雙水亮亮的明睜直直地看著他的。
看著她清亮有神的眼,這下子,刑克雍呆得更徹底了。
極其識相的,兩個按計劃套話的人功成身退、腳底抹油地溜了,小小的斗室內,一下子只留兩個該好好談一談的人兒相對默默無語,只用一雙眼很努力、很用力地看著對方,像是怕會看漏了什麼一樣。
「你……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因為太過激動,他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與不可置信。
「對不起,刑大哥,我──」
那個「我」之後再也沒了下文,因為激動到不能自已的刑克雍一把將她抱入了懷中,用力地緊抱著她,想好好感受她此時的存在感,那力量大到讓華清妍無法成語,只能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共同體會這時的寧靜氣氛。
「太好了!你醒來了,你真的醒來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有多害怕,就怕你再也醒不來……」擁著她,心情還未平復的刑克雍喃喃自語著。
她當然知道,也懂得他這段日子以來的心情。還能不懂嗎?親身感受著他的照料與呵護,還有誰能比她更加明白他所受到的煎熬?
「可是你……你怎麼會?」狂喜的心情慢平復下來,他拉開與她的距離,小心地檢視著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一再地重復她的歉意,一雙美麗的眼楮因為心里高漲的虧欠感而蒙上一層水霧。
「怎麼了?為什麼說對不起?別哭,你別哭啊!」從沒見識過這場面,他顯得手忙腳亂,一顆心因為她的淚水而擰得發痛了。
「對不起,因為我的膽小,因為我的不敢面對,讓你受了這麼多的罪,吃這麼多的苦……」不想再逃避的她主動說出,而因為對他的心疼與歉意,晶瑩的淚珠一顆一顆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直直地掉落著。
「怎麼這麼說?你別這樣,別這樣啊!」看著那源源不絕的眼淚,刑克雍是更加地慌亂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他的溫柔引發她更多的眼淚,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這麼多的眼淚可以流,而對于這開誠布公的決定,她的心中是益加地堅定了。
她不能也不願再負他了,實在不該拖到這時,早該跟他坦白說出一切的,為何要為了一堆窮擔心的問題,一再地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呢?
「清妍……」他喚她,顯得無措。
「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腦中很多念頭就是向無緣無故地冒出來,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只好……」她哽咽地抽著氣。
「沒關系,沒關系的,別哭了呵,別哭!」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能無意識地重復這幾句,然後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著眼淚。
「我……我有好多事想告訴你,但又覺得尷尬,只好懦弱的選擇逃避……」眼淚撲簌簌地直掉著,華清妍朝他委屈地說道。那嬌柔的模樣中流露出一份平日少見的小女兒嬌態,險些教他看疑了。
知道哭不是辦法,抽噎了一會兒後,她擦去眼淚,鼓起了勇氣。「刑大哥……在單青鎮的那個婚禮算數嗎?」
聞言,他僵住。
在離開單青鎮之前,決定離開的他擔心兩人名不正、言不順的身分會讓她受辱,踫巧賀盈盈因當時的誤解而幫他們布置了個喜堂,就著那個喜堂,他讓人準備,是跟她拜了堂,受了所有人的祝福才來到這兒養病的。
她不可能會知道拜堂的事,除非有人告訴她,要不就是──「你……」看著她,他的表情是明顯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