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封辰停下了腳步,定定地望著她眼中的不安,突然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妳放心,沒有人可以欺負我的人。」
「你……」這麼有男子氣概這麼霸氣的話,從靳封辰如此斯文的人口中說出,竟一點違和感也沒有,他所表現出的瀟灑自信,讓沐雙雙心頭一悸,不禁有些著迷地望著他。
他……與她想的真的不一樣,他對她如此的重視與信任,卻又願意為她擋風遮雨,被他模到的地方,像是加持了一道支持的力量,要女人不被這樣的男人所感動,太難了!
孰料,靳封辰的下一句話,讓動容的沐雙雙瞬間翻出了個白眼——
「沒有人可以欺負我的人……因為只有我自己可以欺負!」他不懷好意地覷著她笑道。
為了讓他的小妾好好地玩一玩,靳封辰購置了一處房產,做為永盛行在南方的據點,在旁人眼里,他寵這個小妾已經寵得不講理了,不過靳封辰依舊我行我素,還由北方叫來了幾個人在里頭幫忙,一切底定之後,才將沐雙雙帶了過來。
「這個地方就暫時成為我們永盛行在楚州城的據點,這位是朱管事,以後妳有什麼事,就吩咐他去做。」靳封辰指著一名年約五十,目露精光的老者。
「朱管事你好。」沐雙雙有禮地問候了一句,心中感嘆著有錢果然不一樣,這麼短的時間,居然一切都就緒了。
朱管事即使心里對沐雙雙一點也不認同,只覺她不知用什麼手段迷住了當家的,才能在這里亂搞,表面上卻仍十分謙恭有禮地道︰「夫人,有事就盡避吩咐,蟄伏了這些日子,也該給南方那些人看看我們的實力了!」
他的一番話,說得沐雙雙熱血沸騰,不客氣的直接提出要求,「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有一個要求,想麻煩你。」
「夫人盡避說。」朱管事在心里冷哼,能會是什麼要求,該不會是要他買些胭脂水粉吧?
說實話,要提出這個要求沐雙雙也是有些忐忑的,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便硬著頭皮道︰「我……我想請你在北方買黍稷,買越多越好,然後運到南方來。」
朱管事瞪大了眼,以為自己听到了什麼笑話,直覺反駁道︰「夫人可別開玩笑,北方黍稷已經比過去漲了快一倍,價格根本不合理,在這個高價上,妳還要我們大肆收購?」
「對!」沐雙雙說得相當認真,「而且要越快越好,否則怕價格一直上去……」
朱管事在心里罵娘,臉色自然不太好看,但也只能在口頭上告誡她,「夫人,北方雨停,黍稷價格已經開始跌了!現在買正是高點。何況我們先前運來那幾大船,因為商家抵制,還有大半還堆在倉庫里沒賣出去,現在還要再運來?」
「這……我知道這個要求在你听來,可能很荒唐,但我相信結果是值得的……」她的辯解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因為朱管事已經受不了了,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揮霍,這新夫人根本是來鬧場的!「夫人請三思,老夫不認為這是能做的事。若按夫人的話,永盛行賠錢還是小事,但在南方可就會成為笑柄,以後要立足就更難了!」
「不,我覺得這件事可以成……」
「一定不會成……」
主僕兩人僵持不下,都各自有堅持的理由。
靳封辰在旁听了半晌,他自然知道朱管事的心思,而這場面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結果。沐雙雙要在永盛行里立足,最快的方法,就是讓一個對永盛行最忠心的老人服氣,即使這過程中頗多阻礙。
靳封辰算計著這一切,卻沒有發現他的心態已經從單純的想要一個會望天之術的合作對象,到想把沐雙雙真正的留在永盛行,最好能讓她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這麼微妙的轉變是基于什麼樣的心情,現在的他,還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
他只是憑著本心,淡淡地開口,中斷了兩人的爭執。
「朱管事。」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同時停頓,朱管事得意地看了一眼沐雙雙,才恭敬地道︰「當家的!」
不料靳封辰卻非如他所想,是要來替他撐腰的,反而語氣嚴厲地道︰「我記得當初請你來,是要你輔佐雙雙,怎麼她的第一個命令,你就諸多反對?」
朱管事心頭一驚,內心的一絲驕矜也連忙收了起來。「當家的,不是老奴不服夫人,而是夫人的要求一點也不合理……」
靳封辰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這老奴雖忠心,卻漸漸開始倚老賣老,現在趁機叮囑也好。「合不合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過了她現在也是你的主子,她說的話就等同我說的。如果今天提出這個要求的是我,你會如此反駁嗎?」
「這……」朱管事臉色一白,立刻慚愧地垂首不語,他隱約知道靳封辰的言下之意,也開始對自己這幾年生出的傲性感到冷汗涔涔。
主子說的話沒有對不對,朱管事瞧不起沐雙雙,與她爭辯,已然是欺主了,按永盛行規定真要辦起來,卷鋪蓋回老家還是好的,靳封辰雖看起來謙和溫文,但做事手段可是會讓人惡夢連連,如何不讓朱管事膽顫心驚。
「這就對了,你按照雙雙的話去做就是了,事後再向我回報就好。」靳封辰也不逼他,畢竟朱管事仍很忠誠,只是做法可議罷了。
朱管事得令,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其他人也悄悄地跟上,向朱管事打听消息去了。
偌大一間屋子里,只剩下沐雙雙與靳封辰。她听完他教訓朱管事的話,不得不說心里十分震驚,其實要不是她有幾分把握她真不敢說出這要求,她也知道不管是誰來听,一定都覺得她的要求不合理到了極點。
「你這麼相信我?」沐雙雙忍不住問,「你不怕我把你的錢敗光?」
「妳不會認為我有這麼傻,被新納的小妾耍得團團轉,是非都不分了吧?」在她面前,靳封辰的口氣便比較輕松,剛才對朱管事的嚴厲也不復存。「妳這幾天在外頭走動,目光基本上沒有離開過天上,看了這麼多天,也該有些心得了。告訴我,北方什麼時候會再開始下雨?」
沐雙雙瞪大了眼,「你……你真的信我?」
「那是當然,我的眼光不會錯的。」他得意地一笑。他找她,就是要她的望天之術,自然會對這部分多加注意。
一次又一次,他給沐雙雙的沖擊真的太多了,沐雙雙明知道這男人所做所為都是有目的,卻又不由自主的為他的信任而感動,被他吸引,被他影響。
她握緊了小拳頭,深吸了一口氣道︰「靳當家,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口中「靳當家」的稱呼,他怎麼听怎麼別扭,彷佛兩人的距離似乎很遠似的。這麼叫他的,不是外人就是下屬,而她……在他心中顯然不在這兩種人之列。
這種感覺很不好,他不喜歡。
「那好,小妞。」于是,他忍不住月兌下那謙謙公子的外殼,像個登徒子般戲謔地說道︰「先叫聲相公來听听吧!」
第4章(2)
永盛行在北方高價采購黍稷的行為,讓所有商家都在暗地里恥笑著,又听說這是靳封辰在南方新納的小妾一手主導的,更讓眾人一致認為靳封辰沉迷美色,昏了腦子,北方霸主的地位大概就要不保了。
十天過去,北方諸商家已將靳封辰說得猶如昏君一般,而沐雙雙自然就成了妲己或褒姒之類的人物。但他們也開始擔心,未來北方的漕運少了龍頭,該不會像南方一樣一片混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