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傷的表承善窩在床上,兩眼直盯著掛在牆面上,三十三寸的監視液晶螢幕。這是一套最先進的監視系統,只需按一下遙控器,畫面就可以任意切換到家里任何一處他想監控的地點。
早上他受傷回來,在家里他專屆的醫療室處理好傷口後,他就沒再出門。
他傷的不算重,可傷處正好在手腕上方,右腳踝也受了傷,走起路來還痛著,是以,今明兩天,他恐怕是出不了門了。
也好,今天正好是水柔的生日,他樂得留在家陪她。
手中的遙控器選定的是大門口的監視畫面,因為算一算時間,該是水柔下課回到家的時候。
盯著螢幕,表承善的眼神倏地眯起。不意外地,那個斯文男子又陪著水柔回家。
平常這個時間,他待在家里的機率不高,可只要他在,必定能看見這男子陪同水柔回家。
這男子的身分,微力已調查過,他父親開了間出版社,賺了點錢,去年才搬到這地方來。
就因他的家世背景單純,又恰好是水柔的學長,是以,他沒「警告」他不準接近水柔。
「又是這小子!他擺明了就是要追水柔小姐。」端了一杯水進來的微力,一看到螢幕上的畫面,露出一臉狠樣。「少主,要不要我去趕他走?」
「你把他趕走,以後誰護送水柔回家?」這是他的私心之一。
「我們幫里隨便一個小弟都成。」
「等你找到一個像他這樣有君子風度的人再說。」
微力不以為然地道︰「男生都嘛這樣,追女孩子的時候,都擺出一副君子風度,等追到手……」
「誰告訴過你,我允許他追水柔了?」黑眸散發一股凜冽,表承善冷冷的瞪了微力一眼。
微力大他十歲,除了身手矯健外,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其他優點,難怪到現在都沒見過他交過一個固定的女朋友。
「少主,你是不是……呵呵……」微力走近床邊,笑得一臉暖味。
「你呵什麼呵,我受傷你很高興,是不?」眼神一掃,幾千噸的冰雪把還在呵呵亂笑的微力給瞬間覆蓋,成了急凍人。
「呃,不……不不不,不是啦!」微力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把問題拉回。「我、我是想說,你……呃,那個水柔小姐……和你……呃……」
「口渴嗎?喝口水吧!」瞪他一眼,順便好心的奉上手中的茶杯。
接過茶杯,微力不死心的再問︰「少主,我……我只是想問你,啊你是不是要把水柔小姐收起來當自己的妻子?」
表承善乾笑兩聲,不嫌費事地再瞪他一眼。「我爸死前交代過你,要張羅我的婚事?」
用力搖頭。「沒有耶!」前幫主是遭刺殺意外身亡的,哪來得及交代遺言?
「那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關掉監視畫面,把遙控器丟在一旁。「我命令你派一個信任的人去耆宿那臥底,你現在馬上去找。」
「可是你的傷……」
「水柔回來了,她比你更會照顧我。」
「也對喔!」
從少主上了國中接任幫主之位後,除了叫他幫他寫作業那段期間,不斷地罰寫令他有一小點怨恨之外,其他的時候,他都對少主的英明,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悅誠服。
首推就是揭穿耆宿的真面目,跌破一干大老的眼鏡。
再來就是少主讀國二時,就懂得為自己找「童養媳」,水柔小姐乖順的令人窩心,少主連找妻子這種比吳剛伐桂還費神費力的事,十二年前就自己安排好了,真是令他欽佩不已。
當初他還納悶少主干嘛自找麻煩,二少當時才五歲,還需要保母幫忙帶,少主竟然又要帶一個才斷女乃不久的女娃回來——
恐怖的是這個女娃還是個斷掌女!
想到水柔小姐的斷掌命,微力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這十二年來大家都平平安安度過了,但有可能是水柔小姐和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系,才克不到他們,萬一水柔小姐和少主結婚,成了夫妻,那,少主不知道會不會被克到……
微力突然擔心了起來。少主說過,在還沒幫前幫主報仇之前,他永遠是少主而不是弟兄們尊稱的幫主,而且他還記得少主也說過,等他當上幫主,他才會有結婚的打算。
這樣的話,少主暫時應該沒有被克死的危險才是。
「你這回發呆,會不會呆的太久了一點?」
不耐煩的音調沖進耳膜內,微力陡地回過神來,「呃,少主……」
「想到該找誰去臥底了!」
「不是,我在想水柔小姐她……」及時煞住話語,水柔小姐人那麼地善良、那麼地溫柔,他實在不忍心拿斷掌的事再傷她的心。「喔,她應該回來了,啊,那我就可以走了。」
「你可以再耍白痴久一點,沒關系,反正我躺在床上挺無聊的。」嘴里這麼說著,表承善卻冷瞪微力一眼,還送了一團特大號的七月雪球給他。
他在跟他交代正事,以為他發呆是在思考正經事,沒想到他的腦神經衰弱到還走不出前一個話題。
「少主,我……我馬上去辦你交代的事。」微力惶惶然地滾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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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客廳,听到表承善人在家里頭,水柔高興的歡顏還沒來得及展露,就听到微力接著說他受傷的事,心頭一驚,水柔急匆匆上樓,也沒听見微力在她身後問今晚的晚餐——
「……你上回做的女乃油烤馬鈴薯很好吃,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呃,算了,你忙,改天吧!」望著一閃而逝的身影,微力獨自在客廳自言自語。
通常晚餐時刻少主若在家,他也會和他們一道吃晚餐的,上回吃到水柔小姐親自做的女乃油烤馬鈴薯,又香又好吃,害他一想、到就口水流個不停。
不過以方才水柔小姐視他為天地間無形之物來看,今晚恐怕是沒口福了!
唉,不知道集滿一缸的口水,能不能換來一盤女乃油烤馬鈴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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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心急的腳步走進表承善的房間,一看到他手和腳都里著一團紗布躺在床上,水柔擔憂的心情化成一片薄霧,輕罩水眸。
「承善哥,你受傷了。」
「這點小傷……沒什麼。」
若能親手將殺父仇人送進地府,要他斷手斷腳,他眉頭絕不皺一下。可是在膽小的水柔面前,他選擇閉口,他不想嚇她。
「你是不是又去火拚了?」
「哪來那麼多火可以拚?」咧了個大笑容,讓她安心。「我是故意受點小傷的,這樣,今晚我就可以在家陪你。」
他把藏在棉被下的禮物拿出來給她。「生日快樂,水柔。」
「承善哥,你記得我的生日……」抱著一只大大的泰迪熊,水柔驚喜的笑開顏。「好大一只泰迪熊,好可愛。」
「我有哪一年忘記了嗎?」他笑。「看看他的肚子,有我的簽名在上面,這只熊身價準翻了百倍。」
「真的有耶!」毛絨絨的肚子上,大刺刺的寫著「表承善」三個字,這個禮物對她而言,比珍珠鑽戒更珍貴。珍惜的把泰迪熊輕輕抱在懷中,水柔的心頭盈滿感動。「承善哥,謝謝你。」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要一個袖珍屋?」挑眉一笑,
「呃……」看向監視螢幕,她忽地了然,方才學長送她回來的情景,他一定都看到了。「我……」
「我和你開玩笑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