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要這個!我要明朝的!」睨了玉販手中的玉,赫連降月撇撇嘴。
「明朝的,肯定有!」玉販兩眼在攤子上,左右移動,不一會兒,又拿了一塊玉。「這是一塊棗皮紅沁,一般人說的血玉就是這一種。」
赫連降月翻了翻白眼。「算了,算了!我還是到別的地方找去。」
「姑娘、姑娘,你別走呀!我再幫你找一找!」玉販殷勤的喚她。
赫連降月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依然故我的踏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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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挺有意思的!」
一名手持紙扇,身穿白衣的偉岸男子,緩步尾隨在赫連降月身後,俊逸的面容上,漾著一抹迷煞身旁眾女子的笑容。
幾名經過他身旁的女子,紛紛掩嘴矯笑,有意無意的朝他投放媚波,他極有風度的回報一笑,但視線始終追隨著那抹紫色身影。
「十五爺,咱們得回武館去了。」身旁的待衛提醒他。
「鄂索,也不差那麼點時問吧!」
被喚作十五爺的白衣男子,正是皇十五阿哥彧珩。
平日他的穿著打扮,和一般的富家少爺沒什麼兩樣,除了圖個方便之外,也可省去不少麻煩。
拿著紙扇在手心中敲了敲,彧珩愈是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愈覺得對她頗有興趣。
這北京城的小女子,他見的也夠多了,可像她這般有個性的女子,可不多見。
「她似乎想挑選一塊好玉,不如我去幫幫她!」彧珩興致一來,跨步想追上,卻讓鄂索給擋住。
「十五阿哥,襄妃娘娘有交代,要你盡量別惹是非。」
「我只是想幫她!」彧珩睞了他一眼。「別拿我額娘來壓我!還有,我不是說過,別在街上叫我阿哥!」
「是,十五爺。」鄂索恭敬的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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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漢朝的白玉大劍珌,這塊碧玉是唐朝的,還有這朱泥方玉盒,也是唐朝的!」
赫連降月當真是佩服這些賣玉的小販!
她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要的是什麼,但這玉販竟然可以扯一些毫無相關的玉,還自己喃喃說得挺高興的。
「這塊雙鳳同心佩,也是唐朝的,它的正面雕著雙鳳對啄圖紋,背面雕著『同心』二陽字。」玉販的嘴巴,從赫連降月來到攤前,就沒有闔過,一樣一樣的向她仔細介紹。「還有這三羊開泰,也是唐朝的,以子兒玉浮雕及鏤雕法琢三羊頂日,底部還雕了一朵大梅花。還有這塊鏤雕的玉鎖片……」
赫連降月見他似乎會說得沒完沒了,楞楞的望著他看。
雖然他很盡心在介紹他的貨品,但她可沒那個心情,听他呶呶不休的說一大堆。
正當她心中萌生去意時,一道低沉嗓音又加進來。
「姑娘,想買玉嗎?在下或許能幫你!」
彧珩面帶笑容,朝她一挑眉。
赫連降月瞪大美眸睨他。心中不禁浮起老爺的叮嚀︰男人要是生得一張俊容,隨意挑眉,肯定是想輕薄女子--
思及此,赫連降月連忙往橫向退開幾步,拉大和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白衣男子的距離。
彧珩當她是害羞,不引以為意,反倒隨手拿起一塊玉,開始發表他滿月復的知識。
「這玉分為軟玉和硬玉,你要的翡翠是屬于硬玉。這玉的學問可多了,玉制的禮器中,以琮和璧最為重要,這琮是長條形方體,中透空成圓柱形;璧為盤形,中具圓孔。琮與璧各具天圓地方之象--」彧珩略為停頓,又續道︰「天子祭天地四方,可也有分別的!這蒼璧祭天,黃琮祭地,青圭祭東,赤璋祭南,白琥祭西,黑璜祭北。」
彧珩見她面無表情,習慣性使然,又挑了挑眉。
通常他發表一大篇言論後,身旁的女子總會流露出欽羨愛慕的表情,可這女娃竟然一點也不捧場,甭說笑容了,那張好看的臉上,竟有些薄怒。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找翡翠?你跟蹤我?」赫連降月提高警覺。
她已經受不了玉販的叨念,他竟又不識相的加入玉販的行列,說一大堆她根本不想懂的論調。
她又不是天子,記那些什麼蒼璧、黑璜的做啥?
原想轉身就走,但她懷疑他是在跟蹤她,而且,他看起來就像那種會調戲姑娘家的公子哥--
正義的熱血沸騰,赫連降月決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頓,讓他以後不敢再對姑娘家隨便挑眉。
「說『跟蹤』好像難听了點!」彧珩朗若春風的一笑。「我是被你這抹紫色身影給吸引,情不自禁的尾隨。」
「尾隨?」赫連降月點點頭,忽地朝他一瞪。「我最厭惡的,就是男人尾隨我!」
說著,粉拳朝他胸膛揮去。
彧珩不疾不徐地攤開紙扇,輕輕松松的擋住她那一拳。
「原來你會武功呀,那可好玩多了!」他收了紙扇,身子一閃,躲過了她的第二拳。倏地,他站在她身後,紙扇在她肩上輕敲。「你朝那邊要打誰?我人在你身後呢!」
赫連降月一旋身,氣呼呼的又揮出一拳。
想她可是打遍蘇府無敵手,她要出門時還答應蘇老爺,這一路上,她絕不會隨便惹是非……
她出門這麼多天,頭一回與外人交手,連揮了三、四拳,竟然一拳也打不中--這怎麼可能呢?
她不甘心就此罷手,要是沒揍到他一拳,日後,她哪有面子回去見蘇老爺?
枉費蘇老爺花了大把銀子,請了師父教她武功,這會兒她竟連一個公子哥都打不過!
愈想愈氣,她揮出的拳就更亂了。
彧珩忽左忽右,紙扇忽開忽闔,閃了她十拳後,他也玩膩了。
在她藕臂又揮出之際,他閃至她身後,輕松的抓下她手臂。
「你不累嗎?」他俯首,輕吹一口氣,拂動她額上紅繩系著的紫色圓玉。
「你……你放手!」赫連降月想掙月兌,但他那看似輕輕握住她手的大掌,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箝制的教她抽不開!
「嘖嘖,你這手,又白又女敕的,我可舍不得放。」他把她的手抬高,像欣賞玉器一般的,細細審量。
「你……無恥!」
赫連降月怒氣騰騰,見他失神,刻不容緩的抬高腳,朝他的右腳狠狠踩去。
「啊--」
痛呼的不是身後的無恥之徒,而是她自己。
那狡猾的男人,竟然把腳移開,她往下踏去的力量大得很,沒踩著他,卻反是自己吃了痛。
「喲,你和那塊地有仇嗎?踩得那麼用力,它肯定也痛極了。」彧珩同情的低呼。「我還是讓個位,別再踩著它,免得它更疼。」
說著,他拉著她旋身,兩人面對著人群,他的腳朝她後膝一踢,她的身子冷不防地一屈,重心不穩,跌入他的臂彎中。
「嘖,娘子,這可是在大街上,你真要我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表露我的愛意嗎?」
愈來愈多好奇者圍觀,眾人都低聲竊笑著。
赫連降月美眸燃著怒火,才想站直身之際,她眼睜睜的看著兩片薄唇,朝她的嘴俯沖直下--
蠕動的唇,加上圍觀群眾的喝采聲,有一刻,她的腦中竟是一片空白。
待她回神之際,她感覺到他的舌尖正要撬她的牙關,往里邊探去。
怒火一提,她揚手狠狠的摑了他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壓過了眾人的喝采叫好聲,一時間,周遭鴉雀無聲,一些看好戲的人,紛紛識相的悄悄退去。
在這大街上,一個大男人被摑了一巴掌,是何等屈辱之事,誰知道等會兒他會不會發火?為免被無辜波及,大伙兒還是早退開的好。
趁著彧珩一臉錯愕之際,赫連降月忙不迭的掙月兌他的懷抱,離他離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