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妹 第20頁

「什麼事呢?怎麼這麼急?」紅葉跟在常春後頭,跌跌撞撞的跑。

常春上氣接不著下氣地說︰「你的恩人大老爺回來了,你說怎麼能不急呢?」

恩人大老爺︰「他回來了?」紅葉興奮地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而言子虛一听,卻皺起了眉頭。他人明明在這里,怎麼可能「回來了」!

言子虛立刻也跟過去瞧瞧,他想探一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第九章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

落燈花、棋未收,嘆新風孤館人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水仙子徐再思

「你憑什麼證明你就是莫提?」

當紅葉一臉興奮地在跟恩人大老爺「莫提」敘舊時,言子虛突然打斷了兩人熱絡的閑話家常,問起關鍵性的問題。

王橫一愣!

對啊!他怎麼證明?他能有什麼法子證明?

完了!怎麼辦?他除了馬老爺給他的故事外,他根本沒辦法提出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它是莫提。

王橫的臉上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的。

紅葉看著恩人為難的樣子,忍不住站起身,擋在他的前頭,護衛他,不許言子虛欺侮他。「我相信他是恩人大老爺。」

「為什麼?」言子虛皺著眉,不為別的人假冒他,而是為了紅葉的態度。

紅葉不曾與他怒目相視,而現在──她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跟他對峙!

「難道就因為他是個啞子,所以,你就認定他是你恩人,這也未免太隨便了一點。」

「我當然不只憑借這一點來證明他的身分,我與恩人以筆墨對質過,他知道我們如何相識,知道我們的約定,而且──我相信他。」

因為,他有一雙與恩人一樣溫柔的雙眼。

紅葉如此堅信著那雙恍如溫泉水般的眼楮是不會騙她的。倏地,紅葉回神,又以捍衛之姿護在恩人的面前。「爺,你為什麼要找我恩人的麻煩?」

「我沒有找他的麻煩,我只是怕你被騙。」言子虛告訴她他的擔心。

「我有什麼好騙的?」這就是紅葉一直不願相信有人會冒充她的恩人的原因。

當她紅葉的恩人有什麼好?她一沒錢財、二沒權勢,冒充她的恩人來訛騙她,這能有什麼好處?

她不懂。

但紅葉的問題也正是言子虛所疑惑的。

他也弄不懂這人假扮莫提所為何來?再來──這人怎麼會如此清楚他與紅葉之間的秘密?

言子虛看向單季元。

單季元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其實,單季元的腦中剛剛閃過一個可疑人物,那就是連著幾次讓他發現跟蹤紅葉的馬家長工。

幾次,他都因為那長工不具威脅性而放他一馬,現在想起來──那長工極有可能是這人,所以,才會知道言子虛與紅葉之間的秘密。

不過,他並不打算告訴言子虛,因為,他非常不喜歡紅葉這麼野的姑娘家來當他的主母。

如果這人的出現會破壞言予虛與紅葉之間的感情,那他樂見其成,所以,他選擇知而不言,永遠守住他所知道的真相。

言子虛找不到答案,滿臉懊惱的看向紅葉。

紅葉則雙手攤開,依舊護著那個假莫提。

她竟然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決意與他對抗到底?

言子虛目光復雜地望著紅葉,那里頭有著紅葉看不懂的情緒。

紅葉不懂言子虛為什麼要以那麼失望的眼神看著她?她只是想相信恩人,只是不希望別人因為他是啞巴就看輕他,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言子虛為什麼要對她失望?

「爺──」她叫他。

言子虛倏地寒了瞼。「隨你吧!你願意相信他,那就相信他吧!」

他不再枉做小人,讓她誤以為他言子虛只是個恃強凌弱的惡人。

言子虛拂袖離開,單季元則雙眼含笑地跟著走出去。

他心忖,言子虛跟紅葉鬧翻了最好。

言子虛主從兩人走後,常春、銀子一干人全都愣在原地看著紅葉。

「紅葉,舅老爺好像生氣了。」常春再怎麼白目,也看得懂言子虛臉上的冷寒,以及寫著不悅的神情。

自從言子虛進入馬家之後,對紅葉一向是疼愛有如,愛她如自個兒的親妹子一樣,從來沒有對紅葉說過一句重話。

這會兒,言子虛卻冷寒了臉,拂袖離去,足以見得他心里的不快。

「紅葉,你要不要去跟舅老爺賠個不是?」

「我為什麼要去跟他賠不是?」紅葉覺得她並沒有錯。「是爺自個兒不對在先,他不該懷疑我的恩人大老爺。」

「可是──舅老爺的猜疑也不是全無道理啊!你想想看,如果你的恩人大老爺真的是個假的,那你怎麼辦?」

常春小心翼翼的提出她的看法。「畢竟,你從末見過你的恩人大老爺的面,難道不是嗎?」

紅葉倏地把頭轉向常春。「怎麼連你也這麼說?」紅葉氣大伙全欺負她的恩人是個啞巴,不擅與人爭論,就這麼隨便誣賴他!

「不與你們說了。」紅葉氣惱大伙對她的恩人的質疑態度,于是拉著恩人大老爺的手就往屋子里頭走。

如果大伙全不相信恩人,那……那就算了,她一個人信他就夠了。

「紅葉──」常春想叫回她。

紅葉卻頭也不回地離開。

紅葉太固執了,所以,當別人的意見與她相左時,她便變得既敏感又尖銳,殊不知大家這麼猜疑著她恩人的身分,其實都是為了她好呀!

「我也希望那個莫提真的是你的恩人。」常春喃喃低語地說著她的想法。她之所以這麼猜忌一個生人,還不是怕紅葉被騙,而受到傷害。

「主子為什麼不跟紅葉姑娘說明你才是她的恩人?為什麼要讓一個生人冒充你?」這是單季元一直想不透的。

言子虛擱下筆墨,回想他與紅葉的相處。

他為什麼遲遲不肯表明他的身分?

那是因為他太清楚紅葉對言子虛的態度,不管他對她怎麼好,她總是把他當成一個尊貴的爺看,她嚴格的字著主子與奴婢的身分,雖然時有逾越,但紅葉卻從來不曾亂了該有的本分。

對「莫提」,她有不同于對他的親近,就如同她能接受莫提的幫助,卻不能接受他言子虛的援手資助。

以莫提為形象則容易打入紅葉的生活圈,這是他當初的想法,所以,他才遲遲不肯表明他就是莫提,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冒充他!

「算了,這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他原本也為自己無法一分為二而苦惱,現在有人出來冒充他的另一個身分,這也算是解決了他的麻煩。

「就由著他去吧!」言子虛說。

「可是,主子不怕紅葉姑娘受騙吃虧嗎?」

「她已經是十七、八歲的姑娘,不再是個小孩兒了,她該明自這世間有很多事不只要用眼楮看,還要用心瞧。她如果真的有用心去瞧,早晚會發現那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麼救命恩人。」

言子虛想過了,他的確可以護著紅葉一輩子,但他沒有辦法替紅葉過生活,她若要活得堅強,就必須親自去體驗人生。

他不想幫她過濾生命,他能做的只有在她遇到挫折時,給予適當的援助。

他──會等地成長的。

「別說這個了,你手邊的事進行到哪兒?」

「據屬下幾次探查的結果,縣衙里的確有以無辜之人頂替死囚的情事發生,主子,這海棠縣的縣太爺是國舅爺的門生,若這事與國舅爺有關,那麼,這事就會變得十分棘手、不好辦。」

因為,這次的差事是太子監國所派下的,而太子與國舅爺又是舅甥關系,這──辦對辦錯很難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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