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離了譜 第2頁

老管家聞言不免嘆了口氣。任憑他搬出一堆大道理,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什麼赫府多年沒有主母掌內事,早沒有了家的樣子;什麼少主年紀已不小,難道想落得老大徒傷悲;甚至他這年近五旬的老人以死相脅,還是激不起赫立寒一絲責任之心、一點憐憫之情!耙情他的心是千年寒冰化成的?

「唉!別光說少爺,小姐也已過了適婚年齡,何以頻頻拒絕前來說親之人,莫非小姐不想嫁人?」

「您老人家也曉得,前來提親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要我下嫁給那種人,我情願不嫁算了。」園的桂花開得正香,赫玫隨手捻來一枝,捧在手心。

老管家不住搖頭,放慢腳步。「前天來提親的陳家大少跟小姐門戶相當,听說他本人也長得不錯,頗有福氣相,怎會是不入流的角色?」

「陳大少?」赫玫側首回想了一下。沒辦法,來提親的人多得可以擠破門檻──原因無他,她老哥高官顯赫,又是揚州首富;再者,人人只知赫家大小姐生得美麗,不知道她的本性──要一一記住簡直不可能。

忽然,她一彈指,腦中靈光一閃。

「我想起來了!您听誰說他長得不錯來著?福氣相?」她冷哼一聲。「肯定又是媒婆嚼舌根的吧!韓叔,您還真容易上當,那位陳大少呀,體重少說有三百公斤,大臉大耳大身子,整個人圓圓腫腫,我要真嫁了他,我看洞房花燭夜就讓他的福氣相』給壓死了!想我年紀輕輕就駕得仙鶴歸西,還當真是夠福氣呢!可惜我赫玫不識相,無福消受。」瞧她說得一臉譏誚。

「女孩子家說話要斯文點!」老管家輕責,眸卻閃過一絲光芒。「昨天來提親的方二爺呢?听說他長相白淨斯文,高高瘦瘦,這總不會錯了吧?」

「又是听說!」她停下步子,翻翻白眼。「我告訴您他真正的樣子吧!」她順眼瞥見一根細長的竹竿,抄起它指著。「看到沒?『高高瘦瘦』。」她放掉它,竹竿馬上應聲而倒。然後她拍拍手,抖掉手中的灰塵,「沒人扶著,站都站不穩,這要大風一吹,怕不東倒西歪了?要說搬塊大石頭壓著嘛,他『白淨斯文』得像癆病表,我還真懷疑他拿不拿得動碎石子呢!委身給這種人,我乾脆直接掛上寡婦的牌子算了,反正是遲早的事。」她一腳踢開竹竿。

老管家似是想笑,又極力裝著正經樣,表情還真是不自然。他略咳了兩聲,不表贊同地說︰「怎可以貌取人?膚淺!」赫玫馬上反駁︰「我只論外表是為他們保留面子,韓叔可知那陳大少為何胖得像豬,方二爺又為何一副活不過明天的樣子?」

老管家一副不解的表情,搖搖頭。

「那是因為他們一個好吃懶做,一個縱欲過度。這兩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上床的時間比下床的時間多,這種相公要來何用?」

責非她眼光過高,她也不奢望將來托付終身之人是一個十全十美的男人,但最起碼的條件──他也應該要長得不賴、武功不凡、學富五車,再加上致命的魅力、吸引人的氣質,這要求不算苛刻吧!

耙情她的基本求夫要件,是以她身邊的兩個男人為藍本,無怪乎她不覺得難找了,身旁就有兩位了嘛!只可惜一個是她親哥哥,另一個是她老哥的死黨……

「那應少爺呢?小姐認為他為人如何?」

才想著,老管家就已提起他來了。「應大哥?」赫玫彎起唇角。「他為人風趣、幽默,品貌出眾,玉樹臨風,又有一身好武功,非一般人能及。」

老管家點點頭表示同意,又補充說︰「應少爺雖未在朝為官,卻也是名門之後,應家在揚州一帶又是富豪世家,听說應少爺還獨自在別處經營一座大牧場,的確是難求的對象,無怪小姐對前來提親之人屢屢回絕了。」赫玫一怔,這才清楚老管家的意思,不覺大笑出聲。

「韓叔啊,我看您真是愈老愈胡涂了,我喚他應大哥呢!對我來說,他就像哥哥一般,我怎可能對他有男女之情?再說,他惜我如妹,對我也沒有意思呀!」

「當真如此?」老管家語氣充滿遺憾。

「韓叔大概不知道應大哥是個標準的公子吧?他呀,拿妓院當客棧,哪一次外宿不是在風月場所度過的?」為免老管家將她與應曲風硬湊一對,她只好揭人瘡疤再加上睜眼說瞎話的丑化應曲風。

「小姐如何曉得?應少爺不會是那種人。」他搖頭不信。

「我就知道韓叔不信,我可是時常撞見呢。就在昨天,他拉著哥哥進了倚翠樓,想必是去找那揚州名妓柳翠。」赫玫得意地昂首。在揚州城內,只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事。

「這……男人難免逢場作戲──」他忽覺不對。「小姐昨天不是應該在房刺繡嗎?怎麼會跑到城去了?」赫玫趕緊捂住嘴巴。糟糕!說溜嘴了,還是快快溜之大吉,否則讓老管家背起什麼女孩兒家該如何如何,又是三從又是四德,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韓叔,我先到前廳去找哥哥,與他話別一番。您慢慢來吧,我先走了!」才說著,人已一蹦一跳地朝前廳跑去了。

被拋在後面的老管家只有背手搖頭的份。

他這個小姐可與一般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不同,非但從小就愛舞槍弄劍,習得一身武功,還時常女扮男裝獨自溜出去玩;偏偏立寒少爺又寵愛自小失去雙親的妹妹,處處放任她,他這老忠僕只好擔起重任,從旁輔助,希望小姐習得大家閨秀的風範,成為淑女──如今看來,他的努力「監督」顯然做得不夠徹底,得再接再厲了。

☆☆☆

「少爺此行出門查帳,恐非耗上十天半個月不回──」說到這,老管家嘆了口氣。「少爺,老爺、夫人仙逝也有十年了,老爺臨終前曾交代奴僕務必要為少爺物色一房賢慧夫人,這十年來,奴僕無一日不為少爺的終身大事憂心。」他雙眸隱隱泛著淚光,佝僂的模樣立時蒼老不少,望著赫立寒,語帶乞求的說︰「少爺難道不能看在奴僕一生為赫家盡心盡力的份上,讓奴僕死後能對老爺有個交代?」

唉!韓叔又在演戲了,赫玫掩口打了個呵欠。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高大威武、俊逸非凡,正氣凜然的臉上此時多了一絲不耐煩,但又不忍斥退這位「一生為赫家」的老長輩,只好請他知難而退。

「韓叔,不是立寒不願遂您所願,您該知道立寒自小已訂過親,又怎能背棄婚約另娶他人?須知戚家對先父有救命之恩,立寒若另行婚娶,豈非成了背信忘義不孝之人?」

「這……」老管家一時窮詞,未料到立寒少爺會提起這檔早已為人遺忘的陳年舊事。一旁靈眸

閃著好奇光芒的美麗女子終於忍不住開口發言了︰「哥哥訂過親?對方是誰?為何我從沒听說過呢?」

老管家望了少爺一眼,見他並無解釋的打算,只好由他老人家代為發言──他明白玫小姐最厲害的一套功夫就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這會兒要不跟她說清楚,接下去她肯定什麼話也不讓你說了。

「這事得回溯到老爺和夫人尚年輕時,一次老爺出門遇上仇家追殺,幸得戚家老爺出面相救才幸免於難,兩家因此往來甚密,後來兩位夫人同時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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