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離了譜 第3頁

「所以娘和戚家夫人為月復中孩子指月復為婚?」赫玫插口,想必故事是如此發展了。

「不錯。不過兩位夫人都是一舉得男,直到四年後,戚夫人產下一女,兩家才正式結為親家。」

「這麼說,那位戚小姐今年也該二十有五了,為何哥哥不將她迎娶過門,莫非後來又有變故?」老管家頷首。

「二十年前,老爺看不慣朝廷政治日漸腐敗,遂攜家帶眷一同離開長安,回到揚州定居。兩年後,京城傳來戚家將被滿門抄斬的消息,老爺雖立時趕往京都,卻只來得及為親家收尸。」老管家每每回想起此事,便要眼紅鼻酸。半晌,才又感傷地說︰「可憐戚家老爺一生公正廉明,難得的好官卻被李貓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落得滿門抄斬。」

「難道就無一人幸存嗎?」如此悲慘的事怎不教人黯然?

「這……」老管家支吾了半天,才道︰「我曾听老爺對夫人提過,戚家少爺、小姐可能尚在人間,只可惜老爺有生之年曾四處暗地尋訪,卻無半點消息。如果戚小姐仍在世上,該是一位絕色佳人吧!完全和戚夫人一個模樣。」

「那位戚夫人長得很美嗎?」赫玫接口問,對那位無緣面見的嫂嫂充滿了好奇。

只見老管家陷入沉思的臉上滿是崇敬,彷佛戚夫人活生生立在他面前,嘴角也不自覺勾起。

「美,美得難以筆墨形容。楊貴妃的美若足以讓一國之君沉淪;戚夫人的美,足教墮落之人再重新出發。她的美發自內心,充滿正氣之美,小人面對她也得變成謙謙君子。」听老管家這麼一說,赫玫更是渴望見那戚小姐一面了。她忽然想到一點──

「至德二年時,皇上曾大赦天下,若戚家後人尚存,該已是無罪之身了。以前爹爹暗查訪自是難覓,現在既已無後顧之憂,哥哥何不貼出公告,再派大隊人馬四處搜尋,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消息呢!」

「說得是,我怎麼早沒想到呢?」老管家眼楮一亮,馬上轉頭望著赫立寒,

「少爺,小姐提出這方法不錯,這麼一來,要找出戚家少爺、小姐該容易多了。」

赫立寒略略皺起眉頭,並非有意要潑他們冷水。

「戚家後代若果真僥幸逃過一劫,憑赫家的聲望,還怕他們會找不著嗎?到如今沒有他們半點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

老管家的希望頓時又破滅了。赫玫卻不做如是想,反而抱持較樂觀的態度。

「他們不來咱們赫家,或許另有原因。可能是不願寄人籬下,怕人瞧不起;也可能認為哥哥是勢利之人,會拒他們於門牆之外;又或者他們跟我一樣,壓根不知道兩家的關系呢?」

「小姐的猜測不無可能,若是如此,咱們這幾年沒有主動出面尋找他們,就是咱們的不是了。」老管家瞧了赫立寒一眼。

赫立寒自是明白這一老一少的用心,不管他說什麼,除了出面找人,其餘他們一概不會接受;他若反對,說不定他們還真會一口咬定他是勢利小人,大力抨擊他不信不義。

他們似乎沒有想過那位戚小姐若真的還在人世,早十年前就該嫁為人妻了;何況她若真有老管家說的絕世容貌,更不可能現在還待字閨中。但眼前他即將出門,少說一個月回不來,何妨隨他們的意思去做,對於戚家也算是盡點心力。

「韓叔,這件事情就交給您辦吧!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府內人馬全由您調度,我會交代馮副使,您有任何事可與他商量。」

馮甲乃副節度使,是赫立寒手下的得力大將。

「奴僕遵命。」老管家一揖道。赫玫此時才想起她原來的目的,一臉興匆匆地說︰「哥哥,您獨個兒出門,

一路上可以想見是多麼無聊乏味,不如我陪您去吧,我不但可為您解悶,還可給您充當保鏢,保護您的安全。您等會兒,我這就去收拾行李,馬上就可以上路了。」赫玫像在唱獨腳戲般念完了一大堆,然後也不管別人的反應就要跑開──

「回來。」聲音不怒則威,卻教人直打冷顫。赫玫嘟著嘴,將才跨出門檻的腳不情願的收進來,扮了個苦瓜臉;再轉過身來面對她那威嚴的哥哥時,卻是一張足以招來一窩蜜蜂、甜死人的笑臉。她踱著步子,撒嬌地走向赫立寒,「哥哥──」

赫立寒舉起一手,「別說了,一個姑娘家豈可整月在外拋頭露面?你還是乖乖待在家等我為你帶禮物回來。」

「誰希罕你的禮物!」瞧赫立寒語氣堅決,她當然知道沒有希望了,立時翻臉比翻書還快,反身就要步出廳堂。忽而一想,這禮物不要白不要,於是又回過頭來,「哥哥此番既是要經過幽思寨,就帶那寨主回來當我的禮物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生得三頭六臂,足以令人聞之喪膽。」

赫立寒蹙眉。「我記得沒有向你報備過我的行程路線吧?」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言。誰教您與應大哥商討時,不關在房咬耳朵,偏要在涼亭對酒闊論,我想不知道都難哪!」她擺擺手。「哥哥要沒本事帶人回來,那就算了,犯不著藉故發難。」話一說完,她人也溜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少爺不是一向走靠西山面,為何要改動路線?幽思寨……此路難行吧?」老管家憂心忡忡。

「數日前西山一面發生山崩,已無路通行;此番到舒州,不經幽思寨難以成行。」

「少爺何不將行程延後,待西面路暢無阻再行前往?」並非他無故憂心,幽思寨實在經不得。

「我已約了人在舒州會面,豈可延後行程?韓叔不必掛心,傳聞那幽思寨寨主只劫掠貪官奸商,並且也正基於此點,我才沒有命人掃蕩;如今此行勢必途徑該地,我赫立寒又豈會怕它一個小小山寨。」

他碓實沒有將幽思寨放在眼中。但倘若他知道幽思寨寨主方向軒早已恭候他大駕多時,想必亦不敢如此掉以輕心吧!

☆☆☆

咻!

赫立寒耳一動,立時由馬背上一蹬,躍上樹梢,穩穩而立。再看方才朝自己投射而來的暗器,竟只是一顆白棋子,此刻已嵌入樹身,足見此人功力之深厚。

「好輕功,果真了得!」藍衣男子從容不迫的由林中行出,左手背在身後,右手將幾顆棋子兒拋擲玩弄在掌間。

「閣下也不差。」赫立寒此言一出,瞬間已飛身而下。

兩人面對面各自打量半晌,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欣賞的光芒。

「在下听說赫大將軍行經此地,特來邀請,如不嫌棄,請到寒舍小坐,有事相商。」藍衣人不多廢話,直接點明來意。

此人竟知自己底細!赫立寒雖頗訝異,表面上卻仍不動聲色。這人相貌出眾,溫文爾雅,若非方才露了一手,他也只當此人是風雅的白玉書生。

此地已進入幽思寨勢力範圍內,這藍衣人所指「寒舍」該不會是……

「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小弟幽思寨寨主方向軒,赫大將軍若肯賞臉,將是小寨無上的光榮。」

此語听來既無驕氣也無威脅,聲音沉穩而內斂,是個誠心的邀請。

赫立寒眸底閃過一絲驚異。這人與自己年紀相仿且不說,言詞謙和,舉止間更散發出高貴的氣息,怎麼看也不似山野莽漢、賊寨之首,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兄多禮了。赫某有事在身,不能久留,方兄若有要事,何不在此言明?」

闢將與賊首,他看不出彼此有何話題可談,除非對方打算棄邪歸正,那倒是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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