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溫柔 第2頁

在一番廝磨譴卷後,羅冠奕很快地沉沉睡去,但紫伶的心卻無法平靜。

輕手輕腳由他身旁離開,看著身上遭他肆虐後的點點斑紅,她將猶穿在身上的襯衫衣扣全扣上,坐至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長發。

清澈晶亮的雙眸,艷紅欲滴的雙唇,鏡子里,顯然是一個被徹底寵愛、滿足的女人,但……不快樂。

輕輕將木梳放下,紫伶走出房間來到客廳,一路收拾著凌亂的衣物。

自從兩人上大學,就同居至今,算算,也六年了。

以前,他是個憤世嫉俗的大男孩,在學校、在社團、在球場上意氣風發,周圍總是圍繞著一群女孩。

現在,拋棄家中的束縛,他靠自己的力量與手腕在商場上沖鋒陷陣,一步步往自己的理想巔峰爬,為此,他變本加厲地混在女人堆里,喝酒應酬、逢場作戲、夜夜笙歌。

紫伶漠然地看著手中白襯衫上凌亂的各色唇印,心驀地緊揪了起來。

他是殘酷的。

那樣瀟灑自如的風采、那樣俊朗聰穎的姿態,多麼吸引人,多麼容易讓人愛上。

卻始終將心關得緊緊,不準人家愛上他。

是的,他仍然痛恨愛,只要身旁的女人一提及愛,馬上被打入絕望的深淵,再無靠近他的可能,她看了七年,他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沒人例外。

而之所以能陪在他身邊七年,是因為她永遠不會不信邪地去說愛。

她很早就學會了,要待在他身邊,就注定不能有愛,所以,她將一聲聲的愛,化成一聲聲的要。

我要你……

那是她掏干了心肺,在說「我愛你」啊!

而他,回應她的是一次次的翻雲覆雨。

他,無疑是殘酷的。

但他也是溫柔的,就是那樣的溫柔,讓她怎麼也舍不得離開他。

不哭,不哭,下次我一定會努力,讓你也得到快樂的。

她想起六年前,高中即將畢業的那一年,他擁著淚流滿面的她,溫柔備至地說著。

那並不是說說而已,之後的一段時間里,就像對待每一件矢志做到完美的事情,他認真地投入研究,專注地看A片、A書,努力學習做一個體貼而完美的愛人。床第間,在乎她感受的程度,連她都深黨受寵若驚。

他很快的變成一個令人十分滿意的愛人,在每個夜深時分,為兩人帶來一次次激情而美好的體驗,但他無形中所散發的男人魅力,同時令他變得更加招蜂引蝶。

他身旁女友不斷,包括她;他不愛任何人,包括她。無法在感情上專一,所以他願意付出身體上的忠貞。

不管他身上有多少吻痕,衣服上有多少唇印,他都沒有和別的女人上床,這是他對她的另一項溫柔。

多麼殘酷的溫柔。紫伶心酸地紅了眼眶。

她一直反覆沉淪在他殘酷的溫柔、溫柔的殘酷時里,無法抽身、無法離去。有時她會想,也許在那青澀稚女敕的少女時光,就該表明自己的心跡,讓他主動將自己推得遠遠地,再沒機會靠近他。也許初戀的破滅會帶來短暫的心傷難過,但今天的她,會有一個溫暖而健康的戀情。

但身邊的男人不會是他。紫伶笑得苦澀。

她愛得太重、依賴得太深,身邊的男人不是他,她寧可孤獨一生。

她可以麻木的冷眼旁觀他和別的女人說說笑笑、打情罵俏,在心里冷冷的想著那不過是他別有目的的一個行動,或心血來潮的一個娛樂,因為七年來,不管遇上再聰慧、再特別的女人,他總是會回到她身邊。

為此,她可以一輩子不說愛,就這樣待在他身邊,直到兩人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她真的這麼以為。

但,這樣詭異的平衡就要結束了,接下來,游戲規則將由他的變成她的。

等她證實了一件事……

等他從南部出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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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莊海茵張大了嘴、睜圓了眼瞪著眼前的好友。

「把你的嘴巴團起來,飯粒都快掉出來了。」紫伶責難地道,看她那副樣子,誰還吃得下眼前號稱美味可口的排骨飯啊!

「晤……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我怕我听錯了。」海茵努力地嚼著口中那一大口飯,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我說,我就要被拋棄了,你姐不是要結婚了嗎?她的房間就租給我吧!」紫伶若無其事地再說一次。

「可是怎麼會?怎麼會呢?」向來性急的海茵索性跳了起來,搬著整盤飯菜從她對面坐到她身邊。「不是別說愛就沒事了嗎?難道你不小心說漏嘴了?」她夸張的倒抽口氣。

海茵是她高中、大學以來最親密的好友,兩人公司距離又近,常一起共用午餐,對紫伶畸形的感情世界再了解不過。

「沒有。」紫伶皺起兩道彎彎秀眉。

「那就好,還有救。」海茵拍了拍胸脯,安下心。

「我打算說實話了。」

「你瘋啦!」

海茵再度一躍而起,對上好友沉靜安詳的姣美面容。

「難道你打算親手將自己和他之間的感情結束掉?」海茵驚呼,隨後想想,這不就是她一直鼓勵她做的嗎?「呢!這樣也好啦!你公司里的男人都算不錯,隨便挑一個都比那個詭異的家伙好。」她咬著手中的筷子吶吶地道,重新坐回椅子上。

「別這麼說他。」紫伶睨了好友一眼。「他只是受過傷,像個小孩似的任性,以為只要逃避地不去看傷口,就可以假裝自己沒有受傷。」

那不就是詭異嗎?海菌在心里嘀咕著。

「我也在逃避,怕死了失去他,怯懦得只能隨他去,想想,我們竟然維持這樣的關系七年了。七年,多長的一段時間,我們親得比身邊任何人都親,卻連個愛字都說不得,這不是很諷刺嗎?」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淺笑。

「可是,你確定你離得開他嗎?」海茵壓低了聲音問。

七年來,紫伶不知道為他無法愛上她的事實和令人發指的花心惡行掉過多少缸眼淚、閃過幾千幾百次分手的念頭。

「我不離開。」紫伶道,話里的堅定輝映著眼里的堅決。

「可是……」海茵偏著頭,徹底被搞胡涂了。

「只待在他身邊是沒有用的,我要反向操作,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他不能愛我,我來愛他;他抗拒我,我來追他;他推開我,我就緊纏住他。」紫伶直直地看進好友滿是疑惑的雙眸。「總之,他不能再任性得像小孩,因為他就要做爸爸了。」她下最後總結論。

海茵再次張大了嘴、瞪大了眼。

「把你的嘴巴閉起來,這值得這麼驚訝嗎?」紫伶再次皺起眉頭。

「可是小孩……小孩耶!」海茵雙眼發亮地直盯著好友的小骯瞧。母愛的力量果真偉大,讓她不畏于嘗試扭轉乾坤。

但羅冠奕那男人根本無法用常理來推斷,她怕紫伶終究會受傷,而那傷口,恐怕再不是用言語開導、用眼淚洗滌得了。

「你怎麼說?」紫伶幽幽問道。

海茵抬頭,神態凝重,擺明了就是不贊同。

「海茵,我知道這樣的決定太過冒險,如飛蛾撲火,搞不好落得尸骨無存,但我不信,我不信他真的無法愛,為了自己,為了我們的寶寶,我要試,他不要愛,我就努力教他愛。」

「如果再怎麼努力也沒有用呢?你去就山,山是頑石,頑石不點頭,你怎麼辦呢?」

海茵的話冷冷地傳來,令紫伶瑟縮了下。

「如果我再怎麼努力也沒用,那麼,我會放棄,我會死心,我會離開,帶著我的寶寶,不帶任何遺憾,重新找一個平凡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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