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
但她卻沒有和以往相同的偎進他懷中。
沒有反應。沒有醒來。沒有睜眼。
沒有。
莫森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擁著,卻听到有人發出粗啞如野獸般的號叫。
那是他?不是他?
他不知道,他無法分辨,他只能感覺懷里此生最愛的女人。
★我要活下去,你也是!我要活下去,你也是!我要活下去,你也是!★
★我們一起過去,一起活下去……一起……一起……一起……★
她憤怒咒罵、她傷心掉淚、她笑靨如花。
他能看見她和他一起窩在秋千上曬太陽,挽著他一起逛街買衣服,在他懷里問他每一顆星星的故事。
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分、每一秒。
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都碎了。
粉碎。
莫森。
莫森?
維?
你听我說,她還活著,只是被打了藥。
藥?
對,藥,一種麻醉藥,我以前也常常被施打這種藥劑,她不會有事的。
失去的焦距逐漸清晰,他眼前跪著一個熟悉的女人,鄔曉夜。
「沒事的,她只是睡著了。」曉夜看著他,溫柔的輕聲開口。
睡著?
她試探性的觸踫他的手,見他沒反抗,才握住他,將他的手拉到如月胸前。
「你看,有心跳,對不對?」
心跳。
有一瞬間,他什麼也沒感覺到,然後下一秒,那微弱的跳動輕輕地撞擊了一下他的掌心。
一次,然後又一次。
一瞬間,他真怕自己是在作夢。
他幾乎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曉夜,曉夜微笑點頭,和他保證,「只是睡著了。」
睡著了?
他喉嚨發緊,瞳孔收縮,他不敢移開自己的手,他怕那只是他的幻覺,但那輕微的撞擊卻持續著。
睡著了。
他抱著她,緩緩俯,將臉貼在她胸前,側耳傾听著。
她的心跳,緩緩地、規律地、輕輕地,在跳。
在跳。
他閉上眼,熱燙的淚滑落臉龐,久久無法止息。
看著他緊擁著如月無聲掉淚,曉夜也跟著熱淚盈眶,她起身,不再打擾他。
純白的房間在經過一陣混戰後變得殘破不堪,老鼠頭子召來的大隊人馬進駐其中,那家伙在戰火平息後就率先來到這房間,指揮著一切,而且不斷騷擾著耿野和海洋。
他在莫森掛掉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就坐著直升機,親自把東西送上,他們這才曉得這老奸巨猾的家伙一直都在附近,他早盯上了麥德羅,一方面想逮到這條大魚,一方面又想賣莫森人情,試圖以此來說服他回去復職,所以才沒在一得知消息時就先通知他們,沒想到他這一拖延卻拖出了問題。
她當時還以為莫森會當場掐死他,先動手的卻是海洋,老鼠頭子帶來的人和他們打成一團。
一陣混亂之後,是桃花火大的拿來水管用冷水噴灑他們,幾個男人才停了下來。桃花破口大罵,要他們先救人再回來自己到外面打到爽。
幾分鐘後,男人們終于達成共識,決定先救人再說。
然後,他們就在這里了。
可惜的是,雖然那位CIA的先生早有準備,但因為急著救人,他們行動太過匆促,最後還是被麥德羅逃掉了。
曉夜來到防彈玻璃邊,看著里面地板下的大洞,不禁抿唇握緊了拳頭。
那王八蛋顯然是有備而來,她怎樣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在船下藏了小型的潛水艇。
「至少他又損失了一大筆錢。」
身後傳來耿野的聲音,她回頭看他。
「很大的一筆。」他露齒一笑,雙手抱胸傾身偷偷問她︰「妳想不想看煙火?」
「煙火?」她挑眉。
「對,煙火。」他竊笑著。
兩個小時後,當他們所有人都回到岸上,洗完了澡、吃完了飯時,遠方海面上突然傳出一記砰然聲響。
她站在「藍色月光」的餐廳內,看見遠處傳來接二連三的紅色閃光和巨響,爆炸的聲響每隔三分鐘就傳來一次,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橘紅的火光內夾雜著七彩閃光,它們尖嘯著沖到天空,砰砰砰砰地爆出燦爛的煙花。
發現他真的在船上放了煙火,她忍不住大笑出聲。
一次又一次的煙火沖上夜空,爆出一朵又一朵變幻的彩花,將夜空點綴的繽紛無比。
「耿野,你這王八蛋!」也在餐廳里的老鼠頭子看得幾乎掉了下巴,氣得鬼吼鬼叫︰「那艘船我還得帶回去交差的——」
「嘿,關我什麼事?我可是一直都和我老婆在一起的。」耿野臉不紅、氣不喘的擁著笑個不停的曉夜,挑眉道︰「你有空在這里怪叫,還不快去看看有沒有人受傷,還有是不是麥德羅那王八蛋又回來偷襲了,免得你那些跳海逃生的老鼠全都被宰得一個不留。」
這世界上除了耿野這瘋子之外,他媽的還有誰搞爆破還會放煙火?!
「你你你!」他氣得直發抖,雖然明知一定是眼前這王八蛋干的好事,卻苦無證據,只能氣沖沖的抓起手機,趕去查看在船上的組員。
看著遠處還在施放的煙火,桃花忍不住擔心的問︰「船上那些人不會有事吧?」
「放心,我制造了假爆炸,還預設了廣播,留了十分鐘的時間讓他們有機會到海里洗澡。」耿野咧嘴一笑,「他們動作要是快一點,說不定還有時間放下救生艇咧。」
桃花有些愕然,曉夜笑到不行,海洋雖然早已習慣好友的瘋狂行徑,卻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燦爛的煙火依然持續在夜空中閃爍,足足過了十幾分鐘才逐漸停止。
夜,深深。
茉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她睜開眼,看見莫森。
他凝望著她,大手環在她腰上,一如每日清晨。
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明明……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所以……」她遲疑的問著眼前的幻覺,「這里是天堂嗎?」
躺在身旁的他發出一聲短促沙啞的笑,輕撫著她的臉,開口回道︰「不是。」
「莫森?」她看著他熟悉的面容,困惑輕喚。
「嗯。」他點頭。
「不是天使?」她懷抱著希望,輕聲再問。
「恐怕不是。」他薄唇輕揚,自嘲的道︰「我想應該是差遠了。」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後大大松了口氣,她伸出手,緊緊抱住他,喃喃啞聲道︰「我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惡夢,好可怕,我還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惡夢,她以為是夢。
莫森喉嚨發緊,一瞬間,多想假裝那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她所作的一場惡夢,但過去的教訓卻讓他知道只有坦白才不會造成再次的誤會。
他張嘴試了兩次,才有辦法出聲。
「那……那不是夢……」
「不是?」她渾身一僵.
他握緊了拳頭,咬牙開口,「不是。」
「那……是真的?」如月雙唇微顫、心頭發寒,腦海里一片混亂。
「真的。」
她倒抽了口氣,滿室寂靜中,她痛苦的吸氣聲異常清晰。
「所以……那個麥德羅是真的存在?」
「對。」
「阿震真的是他……的?」
「對。」
從頭到尾,她都沒抬起頭,像是不敢面對這殘酷的事實。
他每給一次肯定的答案,她的聲音就變得更加微弱,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她的戰栗和恐懼。
「那……阿震呢?他……」如月喉頭一哽,重新回過氣來,才顫聲再問︰「他還好嗎?他……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