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寒交迫之下還得做苦役,非常的不仁.走吧,畢竟楊奕是東北的地頭蛇,這一趟拜訪是免不了的禮數。」
腳下一踢,黑馬長嘶厲厲,丁盟帶著他所領導的白家馬隊往苦役區行去。
由于白痕是最年幼的女苦力,所以除了搬運大石塊之外她還必須端茶奉食,奴僕的差事全由她一手包辦。
今日監工大官宴客,她負責端上熱毛巾,好讓貴客驅寒,這也是她惟一的舒坦時刻。
跨進大石屋,喧嘩的笑語一如往常,可是一聲內斂,卻頗具威嚴的男音使她一凜,猛地抬眼。
「喀喀!」她手的托盤和毛巾全摔下地。
監工大官沖地一上前便是幾巴掌摔下,白痕一反往日的默默承受,她激動的瞠大雙眸,淚霧早已彌漫。
「呆蹄子!哭啥啊!再敢哭,本大官爺罰你餓個三夜四天。」
眼見咆哮的監工大官舉起手,抓住白痕的粗麻辮子,當他意圖讓白痕的腦袋瓜和石牆親吻的緊急片刻,一支小利扁尖刺上他的臂膀子。
「丁爺?你?」傻、眼、了。
席上的丁盟虎虎生氣地站起,氣勢駭人地揮掉他的右手,將白痕攬進懷里。
忍耐許久的淚水如決堤的壩子,洶涌泛濫的不可收拾,丁盟輕柔地拍撫她的背脊,任由她哭盡心酸的痛楚。
驟地,懷中人兒不再啜泣,她的身子一軟,昏厥了。
丁盟的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像是盜寇頭子似的神色猙獰。
監工大官沒敢質詢自己莫名挨了一刃的賬,他好奇地問︰「丁爺,這位女苦力可是你的同鄉,或是舊識?」
「她是我的妹妹。」
「嗄!‘懸壺醫館’的白千金!」白家可是全國各省都縣的藥材大商賈啊。
「為什麼她在這個鬼地方?」而且竟然歷經滄桑,憔悴不已!
「我只知道她是戰魔王爺的侍妾,觸怒了主了所以被懲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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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白痕的敘述,丁盟已經擊碎好幾塊大石,然而他的右掌也已血淋淋。
「李霜降!可惡的男人!竟敢玩弄你!」民不與官爭,但是他吞不下這口氣。
「大哥。」白痕搖搖頭,意在無言中。
丁盟咬緊牙齦,久久才平復心緒。
白痕哀哀微笑。「是我自己獻上身體和靈魂。如果我的愛少一點,也許痛苦也就不那麼的深刻。」
「你才十七歲啊。」
「可是愛令人蒼老,令人脆弱。」原以為怨恨能有力量,但她卻連恨他的時候也覺心疼。
「不行!大哥一定要帶你走!不管使用多少鉬兩,多少人力,任何手段都得用上!痕兒,老爹只有你這一滴血緣,倘若他知悉他的掌上明珠被迫成為苦役女,他絕對受不住的!」
「是我不肖……」當日的離家,爹爹一定氣極了。
「白家對我有恩,若不是老爹收養我,恐怕我早已餓死街頭。痕兒,你是我的妹妹,拚得一死我也要救你。」
「救?」喉頭涌上苦澀的味道,她深知她已無救,當霜降遺棄她,並且視她為敝屣的時候。
石屋的木門開啟,副首領端著補湯進屋,「大小姐,快喝了這湯,你太瘦了,風一吹便會倒。」
白痕捧過盅碗,熟悉的大參香氣使她眼眶一紅。
「傅羽,謝謝你,這大參價值白銀上千。」
氨首領傅羽差點要淚沾衣襟,他不忍地微哽著聲,「大小姐自小便是含著大參片長大的嬌貴身軀……」
「不是了,我只是和囚犯一樣的苦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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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赤認罪,李霜降將他處以極刑之後上馬急馳,幾乎是日以繼夜,馬兒換過數匹,披星戴月的趕著路,終于到達東北的苦役區!然而自責至深的他卻是膽怯了。
紫色貂袍抱在手中,尚未見到白痕他已是淚盈魅眸,她的身子受得了這酷寒的氣候嗎?
峻崖下的兩個人影使他眯起眼,那不是他的小痕兒?但是她的身邊卻有一高大的漢子溫柔的對待!
那漢子雖是粗獷爽颯,身子的襖袍看得出來是綢佳材質,連小痕兒的破爛布襖子也改換成綢毛絨料的披風。
他攏緊手中的紫袍衫,心中五味雜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心愛的女子改弦易轍,轉投另一個懷抱了?
沒有憤怒,沒有羞惱,他只有無限的悲痛情觴,是他傷她傷得體無完膚,他已無權干涉她了。
「我應該祝福你……」但是心如刀割,他難以棄愛。
直到崖下的依偎身影消失,他仍舊獨立風雪之中,夜色漸沉,勁風刺骨鑽心,他卻毫無知覺。
當天色轉亮,他才驚覺自己已站了一整夜,他舍不下啊。
「或許她恨死我這個狂殘的笨蛋……」
崖下開始吵雜,一百多個苦役被監工們吆喝著,其中並不見白痕的出現。
他心下一悚,她會不會是身子不適?不假思索,他往小石屋沖去,卻是找尋不著她,難道她被那漢子帶走?
不!即使她恨他,他也要擁有她,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疼愛她、補償她。
「霜……降……」
蚊蚋似的輕吟使他猛轉身,是她!他幾步上前,將她狠狠地抱進他的胸懷。
丁盟的出現,讓白痕月兌離深陷苦役的生活,但內心的創傷卻是無法抹煞的,心所愛的他雖將她傷得身心皆殘,她仍念著他,期盼能再見他一面。洗刷自己的冤屆,渴望他有力的臂膀給她溫暖。
所以,听聞楊監工大官說李霜降出現在苦役區,她苦苦哀求丁大哥幫忙,讓她見他最後一面,不管他倆的情已了,還是誤會已冰釋,就成全她試上一回,結果心更傷,還是她的愛失而復得,她都會默默接受。
「我以為我失去你了!」他痛呼。
被他抱得幾乎窒息的白痕只感覺心一抽,悸動的想哭,她想堅持見他一面的決定是對的,他們的情未了,他已不再誤會她了。
當她看見他的昂藏背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恍如隔世的錯愛怕是她的思念太過,或者又是夢里相見?可是強烈的、屬于他的氣息真實的不容駁斥。
「是老天爺的憐憫嗎?」她的淚水再也忍抑不住。
他將她的雙肩扳正,淚眸與她相對。
「你,哭了?」傲尊的他居然流淚?為、為什麼?
他不發一詞,定定地看著她,看人她的心坎里兒。
白痕有點兒無措,他熱烈激動的眼神中深含著愧疚和疼惜,這樣的他竟叫她心疼。
「小痕兒,你是我的。」肝腸寸斷的宣告之後,他吻住她輕呼的檀口,狂愛霸肆地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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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達赤和小勇聯合起來的詭計陷害?」她低嘶輕鳴。
李霜降一邊撫模她的辮子,一邊緊張地問︰「恨我嗎?」
白痕輕嘆著。
她的無語使他慌惑不已。「應該恨極我這個殘忍的男人對不?小痕兒,你恨我吧,但是求你,給我一個機會。」重新愛她的機會。
求?他竟說上這一字眼,她的嘆息更深了。
「小痕兒?」
「我……」她想恨他呵……
李霜降的頭皮發麻,他是罪有應得!她把純幼無邪的身和心都給了他,他卻是以最不人道的方式折磨她。
靶覺到擁著她的臂膀輕輕顫抖,她曉得他的深切駭惶,她逸出一嘆,卻是滿含著幸福的味兒。
「或許恨過,可是我的愛始終凌駕恨意之上,我無法恨你,也無法不愛你啊。」
李霜降閉上眼,他的心臆間急速鼓動著。這小女人是老天給他的最大恩寵,他何其有幸得到她啊。但他又是何其可惡的冤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