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痕兒,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時辰魂斷魄散,有我陪著,不要害怕。」
濃發披散著的李霜降輕輕淺淺地揚出一抹俊美的笑,接著,他服下邪紫五毒……
「下一輩子,你仍是我的愛侶.」他抱起榻上的人兒,以唇貼吻著她干燥的雪白檀口。
只剩下等待了,等待勾魂使者前來拘提他和她的魂魄。
若是氣息斷絕,他便可以和她再相聚,這是他殷切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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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沉,好暈,白痕幽幽轉醒,一時之間忘了身在何處?
「啊!」她記起,她留下一紙遺書就投身入水池中,難道她死了?這兒……
「嗯?是王府的內室?」她仍活著?怎、怎麼可能!
懷中的重量使她茫然,低首一看,差點魂魄俱失。
是霜降!他怎麼軟癱在她的懷中……
「霜降……醒醒呀。」是他守著她,守累了,倦了,所以睡著了?
然而他一動也不動!白痕不禁喘息著,「別嚇我呀!你醒醒!醒過來,看看我,和我說說話好不!」
顫抖的手無力得提不起勁,她費了一番艱難才將懷中的他的俊容捧起。
「紫色的面頰、紫色的唇……」他中了毒!
白痕睜著淚眸,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他應該還沒……還沒……
一陣急促的步子踏響,春遲、夏荷和總管因為听見叫喊而大著膽子跑進內室。
三個人一時愣呆住。「白姑娘……你活、活過來了!」是大喜啊。
白痕搖晃了下,春遲連忙上前扶住她,這才驚然發現她懷中昏僵的人竟然是王爺!
「王爺他……死了嗎!」
「不……」他不能!白痕伸手,探著李霜降的人中——
幸好!命在旦夕,一息猶存。
「趕緊叫大夫……」
夏荷忙不迭的應聲,「御醫們仍在西廂房,奴才這就去傳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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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御醫嘖嘖稱奇,「公主的命大,福厚啊!」
「公主?」白痕怔忡。
「或許是先前為了鎮住您的心脈所下的藥方子遇著劇毒,毒性的特異沖撞您昏昧漸杳的氣,所以反而救您重回人間。」
「劇毒?」她雖不明白,但她一心全系在李霜降身上,「王爺受何毒?」
「這……奴才不敢妄言。王爺體內的毒可能是西域或江湖人士的偏方子。」
「可解?」酸澀的氣血似乎正逆流,她幾乎要昏軟。
「奴才無能。」
「不能……解?」
「王爺的筋脈已遭毒性侵入,可能挨不了一炷香的時候。」
眾人沉默。
春遲擔心的求著,「白姑娘你的身子虛得很。先喝盅白粥吧。尋常的健壯漢子也受不了六日六夜的空月復啊。」
白痕一如雕像般的僵坐著,許久,她輕細的聲嗓響起,「請準備灸針。」
大伙茫然。
老御醫卻是嘆氣不已,「準備灸針吧,雖然希望渺小。」
春遲低叫,「姑娘的體力快要支撐不了,應該躺著休息。」可別死里逃生之後又遭遇什麼不測。
白痕噙淚,楚楚的哀笑。
「如果最重、最不可用的一招都無法解去他的毒,我活著有何意義?只是永遠的傷痛。」
待下人備妥灸針後,眾人屏息以待但願奇跡能出現,王爺能醒來。
白痕顫抖的拿著灸針,她要將針刺人李霜降的命門。
然而這一針若是無法引流出他體內的黑毒血,李霜降便是魂歸九重天,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好怕,深恐從此天人永隔。
「霜降……」給我勇氣,她祈禱上蒼。
一陣天旋地轉的暈昏感襲來,白痕手中的灸針不小心的失去準位,竟然直直刺入李霜降的頭頂心。
「老天!」天老爺啊!總管倚靠著廊柱才得以站立。
御醫們全傻了眼,老御醫掩面,不忍再看,頭頂心刺人灸針,僥天之不幸啊。
「命定的……王爺歸天是命定的……」他老已是三代天子的御醫首席,未曾听聞頭頂心插進異物能夠存活的特例。
白痕將灸針抽出,針上的黑毒血使得原本已經心碎欲死的她愕驚住。
「竟然……這是什麼奇毒?毒聚頭頂心?」
半晌,她欣喜若狂地抓著春遲的手腕,「王爺有救了!他不會丟下我了!」
春遲不懂。面面相覷的眾人心想,白姑娘會不會是自欺欺人?
老御醫聞言,放開掩面的雙手,一見那根沾了黑毒血的灸針,哽著激動的氣嚷著,「王爺的確有救!快來人!把我的錦藥盒拿過來!」
頓地,整個王府沸沸騰騰,奴僕們紛紛傳告,各自忙差。
「求您老……」白痕的聲音愈來愈細弱,「救他……他不能自己投胎轉世……」說著,她失去所有意識的昏暈在春遲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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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灼灼,內室一片暈柔的瑰采,剛剛轉醒的白痕吃了藥湯和粥品,在春遲和夏荷的幫忙下沐浴淨身。
二更敲過,眾人皆眠,惟她獨醒,她守在榻旁,一心揪得至緊。
「呃……」
她探身,「霜降?」他的薄唇淡淡牽扯了下。
「醒來,求你。」
仿佛感應她深情的呼喚,李霜降在片刻後掀開眼瞼。
「啊!你終于活過來了!」她又喜又慟地俯趴在他的胸膛上,嚶嚶哭泣。
怔上一晌,李霜降舉起右手撫拍她的背脊,「別哭了,我的心會疼。」
白痕忍抑著哭意,可是淚水如斷線珍珠似的怎樣也停止不住,她哭得更是厲害,極度恐懼失去他的緊繃情緒全化為濕淚流淌出來。
李霜降低喃,「我們是在夢里相見?或是幽冥……」
「不!你我都還在人世間。」
「我活著?你也活著?」絕無可能。
她抬眼,努力地擦拭無盡的淚滴,哽咽泣語,「是真的!來,你模模我的胸口,有著心跳。」
「但是我已經服毒……」邪紫五毒的解藥只有他擁有,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毒尊存在。
「太醫們也說你身受奇毒,任何方子都難救,所以我用針往你命門上刺,可是卻不小心刺入你的頭頂心。原本以為刺入死門,可是沒想到黑毒血溢了出來,你的毒居然可除。霜降,天可憐見,讓我們能活著相見。」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切,她不禁戰栗悸動起來。
他連忙環起雙臂,將她圈貼在他的胸膛上。
「但是你是如何得救?」
「御醫們說我陷入昏迷的傍晚,他們給我服下許許多多珍貴的藥湯,包括皇上所密藏的丹丸。可能是那些藥力和毒交加沖撞,所以我蘇醒過來。」
「毒?」他眯眼,突地想到當他服下邪紫五毒的那一瞬,他吻住她的檀口。
原本只是最後的眷戀纏綿,不料竟是他所喂哺予她的邪紫五毒救了她的心脈。
「老天爺!」不信鬼神的他這一刻好生的感激。
「死而復生算不算?」她微哽。
他雙手捧端起她的楚楚淚容,「小痕兒,我是你的夫君,我們是同命鴛鴦。」
「你可以為我而死……你是極尊、極貴的王爺呵,榮華富貴你都可以丟棄……」她要如何回報他對她的厚重摯愛,這一生,合該她負欠于他。
李霜降輕吻她的淚滴。「不準哭,難道你存心要我心疼而死。」
「貧嘴。」可是心好甜蜜。
「嫁給我,替我生下小小王爺,這是我要索取的報償。」而他將以一生一世的強烈愛戀當作「交換」的回報。
「嗯。」她羞窘了臉容,但只一晌,她忽然驚恐的想到——
「不!我不能害你!我不要你為了我而被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