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大漢不敢違抗,即刻把夢雲綁在長條木椅上。
"糟老頭子!你如果欺凌我,我的三個哥哥一定找你算帳,不想惹禍的話,趕緊放了我,我不會記仇的。"
"威脅我?!哼!小畜生,你以為你的哥哥是天皇老子啊?不好好治你,我這大總管如何樹立威嚴?來人,動手!"
兩名大漢一人拿一粗棍,如雨下的往夢雲的腿和臀狂打。
被迫趴在椅上,似個待宰小羊兒的她吃育得哇哇大哭,姑的嬌臀快要裂成兩半了。
"別……別再打了啦!我會被你們打死的!"她整個身子痛得難受,淚珠兒拼命滾落。
"不準手軟,給我用力打!"喝斥大漢之後,江風懷突然大笑,一張又松又垮的老臉皮像個沙皮狗。
"要怨、要恨就去找貝勒爺吧,誰教你不識好歹得罪咱的年輕主子?北京城里誰不知道,臨宜王府的海灝貝功深得當今聖上眷寵?別談咱的年輕主子是聖上的親佷子,就算是十四個阿哥也沒一個及得上咱的主子在聖上心中的地位。各清皇血親的爺兒哪一個不巴結伺候著,可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竟膽敢犯上?!"最可惡的是使他遭受無妄之災!
"沒吃飯啊?使點勁打!"嘿嘿,小畜生的褲腳窪出血漬來了,大概快昏死了吧?
他走到夢雲面前,居高臨下的咧著丑陋的笑臉嗤笑著。
"不喊天哭地了啊?是不是痛列沒氣兒了啊?你好生听著,這只是個起頭,往後有你受的!我會好好教導你什麼叫做必恭必敬。哼,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看我怎麼'教'你!"
夢示耳邊轟轟作響,身子內一會兒滾燙,一全兒寒涼似冰,糟老頭子的嘴臉在地眼前晃呀晃的,漸漸模糊了視餞,她的身子也仿佛不是她自個兒的,痛刺的感覺早巳麻痹……她要死了嗎?
她不要,不要就此從人間消失。
她想念爹爹,想念三個哥哥,想念小雨,想念何家上上下下的僕佣,也想念著何家的一草、一花、一木、一石……
"怕不伯死啊?"江風懷狠狠的刮她一耳巴子,吱牙切齒的撂話,"咱的貝勒主子,也就是'逍遙號'的船長原本要砍你的小腦袋瓜的,是我講講了情,才不便你腦袋和脖子分家。"
"海灝貝勒……"是這樣狠心腸的人嗎?
一個漫天狂卷而來的暈眩,令夢雲失去所有意識
★★★
有人在模扯的身子!
驚恐的翻過身,夢雲瞪住眼前手腳不干淨的歹人。
"你是哪棵草?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的名字是文全武,因為我娘希望我文武雙全啦。"不好意思的模著自己的後腦勺,文全武憨呆的說。
"我也是伙食房的雜役,和你是…是……他們說的'同一等級'啦。昨兒個你被那個壞總管害,我想幫你擦藥,可還沒上藥你就醒過來瞪我了啊。"
他搖一搖手中的金創傷藥罐子,尷尬的笑著。
"是我不對,嚇著你,也誤會你了。"可老天!她似乎被打得皮綻肉開,怎麼渾身上下酸痛不住,好疼哦。
見她一張小臉痛苦得扭曲,文全武想也不想的動手解她的襟扣。
她使力的拍開他蠢動的手。"你敢非禮我?敢乘人之危?"
"你和我都是帶把的,我又不是他們說的'袖子斷了'的人。"一邊說話的當口,他一面伸手想月兌下夢雲的褲子。
"你再扯一下,我就跟你拼命!"她的眼楮噴出怒火的威脅過。
"我要幫你擦藥啊。壞總管喜歡虐待奴才,雖然他自己也是奴才。"
"我自個兒上藥,你的金創藥留下就成了。"她的怒火緊噴向他妄自伸來的手。
文全武一見這麼不友善的眼神,嚇得忙將手撤開。
"我叫何雲,今年十六歲,大你兩、三歲吧。"
"呃?!"文全武吶吶不成言。
"你干麼呆呆盯著我直發眼?"
"你的臉頰……一塊黑、一塊白……有點奇怪?"
糟!可能哭了一場,淚水把黑炭粉沖刷了些,她可得趕緊補擦。
"被揍了一頓,臉色當然不好嘛,你才奇怪!"她只好如此凶他。
"這麼著啊。"文全武覺得自己孤陋寡聞,而慚羞的猛搓手掌心。
"海灝貝勒是很壞的主子,是吧?"她不認識那個貝勒爺,可是她就是沒來由得想知道。
"應該不是啦。不過像我們這種奴才里面的小小奴才,根本不可能見得到貝勒爺,所以也不清楚啊!"
"我認定他是環主子,我的皮肉之苦就是拜他恩賜。"夢雲愈想愈難過。
她是為了他才破天荒的燒柴火、煮食肴耶,他不感激她就罷了,居然還派人毒打她。
打從出自娘胎,沒人舍得動她分毫,盡避她沒規沒矩的,盡避她學不會繡鴛鴦帕、鴛鴦枕,盡避她的閨女修養讓爹娘煩心,盡避大哥一天到晚用高壓政策對待她…
"我跟海灝貝勒勢不兩立!"她恨死了。
文全武讓她的怒吼聲驚駭得倒退兩步,並且在踫到桌腿子時跌了個四腳朝天。
★★★
新傷未愈,夢雲便他個童養媳似的讓人指使來、指使去,舉凡上百個鍋盤瓢勺的刷洗,或是下等艙地板的反覆擦拭,或是幾十大鍋的萊葉梗沖洗……都是她得做的差事。
天未亮她就得起身,開始一日的苦力生涯;天黑了,上頭的人不準她休息,還丟給她好幾十個臭男人的髒衣裳。她的兩手泡在皂沫泡里總要耗上好幾個時辰,最後筋疲力盡了,才拖著可憐的身子上床榻窩一下下。
幸好沒帶小雨上船,否則也會連累她過這種像俘虜死奴的日子。
夢雲心里明白得很,這一切都是江風懷那個老烏龜故意整她的!
想逃……這念頭她一日想上數百回,可"逍遙號"駛在大海之中,極目望去皆是海浪濤濤,她是插翅也難飛了。
這下,可惡的江風懷老烏龜居然要她砍柴,幾百大捆的柴火耶!
伙食房里要的、船艙駛動要的、賓客燃香玩樂要的…林林總總,她的手腕骨恐伯不保!
丙不其然,她手腕骨扭著了,十根手指也僵麻掉了,可倉庫里的柴火還有好幾百捆。
夢雲索性把柴刀丟了,心中氣惱得恨到了極點。
"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鬼貝勒!"她好想咬他的肉!"我詛咒你成不了親,詛咒你做不了真正的漢子!'
重拾起柴刀,她狠砍一刀子就恨聲罵過︰"海灝臭人,我詛咒你!天地為鑒!咱倆是仇人、是敵……"
"海灝得罪你了嗎?"
忽然,一聲低低的輕笑在她耳邊響起。
氣惱仍盛的夢雲正欲趕人,卻在抬起螓首的一瞬間怔住了,如遭雷擊
"小兄弟,你怎麼了?我對自己的容貌挺有信心,應該不會嚇著你吧?"海灝忍不住笑了,這黑面小男孩好似見了死神般,竟怕成這模樣?
"你……你怎麼在這兒?"微啟朱唇,她顫抖的兩片唇瓣像是飄零的落葉在風中飛舞。
她真的是……嚇壞了!
眼前的男人就是在"芙蓉院"里輕薄她的無恥之徒!
"我不能在這兒?"原是一時興起四處走走,不意竟讓他瞧見這有趣的一幕。
"你忘記我了嗎?"夢雲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眼里時而輕佻、時而狡黠的光芒,和那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浪蕩味兒她永遠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