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玄武 第8頁

可他竟忘了她?忘得徹徹底底、干干淨淨…

海灝打趣的問;"我想,我們沒照過面吧?我不記得見過仁你這麼黑污的臉色。"

"黑污?"愣了一下,她方才想起自個兒的臉抹上眉炭粉兒。

可為什麼她誤認為他忘了她時的一瞬間,竟感到小小的憤怒和一絲絲的…失落呢?

"你是在神游太虛嗎?"

微俯低身,海灝以兩指箝住她的下顎,幾乎是霸道的命令她與他相對。

這一凝眼對望可不得了!

貝著邪笑的地與她鼻踫鼻、額社額、唇瓣幾已相觸貼,而她胸口怦怦怦的響著,里面的心髒幾乎要跳躍出來,似乎再也不願意安安分分的待著。

最教人害怕的是,一股莫名的熱辣激流以迅雷之態,火速的燒遍她的四肢百骸,侵襲著她的筋肉骨髓。

她的臉兒好燙、好燙,暈暈麻麻的……

完了!完了!這個好看的浪蕩男子肯定是在她身上下了符咒。

像他這樣有著如斯邪氣的飄逸,和豪放得仿佛掌控著世上一切的人,肯定不是善良之輩。

可他干什麼嚇她呢?她又沒招惹過地?正確點說,她和他根本是不相識的兩人。

可如果不是他下符咒,她怎麼全身上下古古怪怪的好生奇異?

噢!她一定是犯病了。

是的是的,她這幾日沒吃好、沒睡好,又得勞役做苦工,一定是染了風寒,而且這個俊美得好似天神的男子又不是江湖術士,斷然不會對她施予符咒才是!

"可以告訴我,你為何痛恨海灝貝勒嗎?"

海灝揉了揉她的發,放開對她的箝制,好整以暇的等待回話。

夢雲先是用力的搓搓自個兒的臉頰,整了下心緒,並且退後幾步,決定還是離他這一點兒比較妥當!

老半天,她才很小心的反問道︰"瞧瞧閣下你一身華衣錦緞,頭戴玉冠,也許你認識臨宣王府的人,也許你是海頗貝勒的友人,如我在你面前數落那貝勒爺的壞話,而你跑去告狀,那我怎麼辦?

"我的三個哥哥總是奉持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道理,我人現在在'逍遙號"上,天曉得啥時候才回得了北京城哩。"

"你起怕被那個壞貝勒給扔下海去?也怕被刑求?"海灝這一問,心里覺得真的起愈來愈有趣了。

"欺凌弱小不是皇親國戚一貫的作風嗎?"夢雲冷哼,下巴早抬得高高的。

"我以人格保證,絕對不說予第三人知曉。"

"你發誓?"

"我發誓!"這可是他二十二年來唯一的誓言!沒想到這小黑面的伙夫,居然使他立誓承諾?!

海灝不禁自我嘲諷的輕狂一笑。

"既然你立誓了,我就告訴你吧。海灝貝勒很惡劣、很可恨、很無賴、很沒心肝!"既然要過癮的批評海灝貝勒的凶狠,她決定盤腿坐下。

而她眼前的"真主兒",亦即她口中不堪到極點的海灝,卻不知該拿這小黑面如何才算妥然。

他實該惱怒的把這小黑面扔下船,讓魚群分食干淨,但看在小黑面"取悅"了他的份上,他不想追究,更不願意曝露他即是他以為的"很惡劣"、"很沒心肝"的海灝貝劫。

"要不要坐著听?"夢雲好心的分他一點兒草堆。

海灝眉梢輕揚,他原應敬謝不敏的婉拒,但莫名的他竟衣擺一揮,與小黑面席地而坐。

夢雲迫不及待的把話說予他听

"那個海灝貝勒喜歡虐待人,他三更半夜自個兒不就寢是他的事,可足他竟要廚子做萊填月復,這也不怪他,他是金裝玉雕的貝勒爺嘛,又是'逍遙號'的船長,底下的人誰敢不遵從啊!可是我為了他的一聲令下,從被褥里爬起來生火煮食,很盡心的弄了四萊一湯,還把手指給劃傷了,他不打賞不要緊,竟然叫人毒打我耶。"

"你挨了打?是他下的命令?"

"可不!海灝貝勒叫那個江風懷的老總管狠狠的打我一頓,下手很重耶,差點使我魂飛魄散。"

"江風懷敢擅自作主?!"他不是吩咐不可為難煮食的伙夫嗎?

"我後悔得半死,上船來不但沒得玩,也看不到沿海風光,還可伶兮兮的做苦工。"說著,她的眼眶漸漸聚積淚霧,委屈的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海灝忽地一怔仲,這眸子仿佛在他腦海里懸蕩過,但是他卻想不起"

"要不要做船長的貼身小廝?這差事可以使你毋需勞役。"他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

"船長的……開玩笑!"夢雲的眼神充滿驚嚇和訝異。她哇啦哇啦的叫道︰"船長不就是那個貝勒爺,要我成天伴駕豈不是要玩我的小命?!別想害我,我可沒和你結仇……"驀地,她想到什麼的住了嘴。

她和眼前這男子在"芙蓉院"里就結了仇!當時,他還莫名其妙的亂模她的身子"

此時,天外忽而發出百破天驚的喊聲

"跪見貝勒爺。"

尹殿安巡視船艙到此,卻見主子與一名小伙夫席地而坐,連忙單膝下跪,極其恭敬的低頭行禮。

"起喀。"海灝開口道。

"喳。"尹殿安立起,恭候在旁。

"你是海灝?!"夢雲的眼珠子瞪得快掉出來。

海灝微微一笑,以爾雅溫親的笑容迎視。

"很對不住,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貝勒。"唉,他實在很想再逗弄一下這小黑面,怎奈冒出殿安這個盡忠職守的下屬。

★★★

遣退尹殿安之後,海灝直直盯住夢雲,不放過她的任何細微神情。

但是夢雲卻發了狂似的,拿起粗柴往他身上沒頭沒腦的打。

輕易的,他奪過粗柴,手力一扭使,便將發狂的人兒牢牢的制伏住。

"以下犯上是重罪,你不怕砍頭?"他冷聲斥責。這小黑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哼!"夢雲把臉兒一撇。

"即使我有不是之處,身為奴才的你也不可不敬,僅僅是一個不敬之罪足以使你誅連九族。"

"哼!"這一刻起,她決定要討厭他!

"本貝勒正缺一名小廝,給你一個機會,明日到上等艙房等候差遣。"

"不要!"

海灝眯起眼眸,冷光盡射。"你敢說不?"

"就是不要!怎樣?"仇上加仇,恨上增恨,再怎麼不濟,她何夢雲總姓何家綢布莊的千金小姐,怎可委身做他人的小廝?

"再說一次!"他捺著性子說道。享盡尊貴的他從未低聲下氣,也從來沒有人膽大到挑戰他的怒氣。

"再說一百次也是一樣的!我、不、做、你、的、小、廝。"也不曉得是哪來的勇氣,她竟敢和高高在上的海灝貝勒對抗?!其尖她是有一點兒恐懼的……

"你叫什麼名?"海灝的臉上巳是寒霜一片。

"要宰要剮隨你高興!反正你姓愛新覺羅嘛,天下是你家的!"倔強的夢雲暗暗咬了下舌根,他可千萬別真宰了她呀!她只是氣不過被他捉弄……

海灝的怒氣巳被挑起,他的手勁加強幾分。

"嘖!"他要把她的手扭斷呀。

"回答我的問話。"

"痛……"禁不住他的"虐待",她努力的把眼淚逼回眼眶里,抽噎著說︰"何……何雲……你放…"她決定要非常、非常的討厭他!

"既然你寧願受苦、寧願劈柴砍木也不樂意在我身邊當差,我這人不喜約束,也不愛勉強別人,就由你、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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