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家像是沒有听見她的問話,走到雜物間,伸手握住門把,輕輕旋開一道縫隙,「這里頭是什麼?」
「雜物間。」
其實是童德帷的狗窩,但是武俏君直覺地隱瞞。除了不喜歡江崇家那窺探似的態度,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讓姑姑知道她現在和一個男人……同居。
這時始終保持沉默的武玉津不悅地皺眉,「崇家,你做什麼?問東問西的。」
他聳聳肩,闔上房門走回沙發坐下。
武玉津從皮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俏君,這一點錢拿去替妳爸繳掉積欠療養院的費用,療養院的護士三不五時就打電話來煩我,我都快被他們搞瘋了。」
「謝謝姑姑。」
「這算是我借給妳的。」可別以為是不用還的。「听護士說妳爸爸瘋得越來越厲害,現在連妳都不認得了。」
「爸爸會好轉的,我相信他會好轉的。」武俏君期望的目光忍不住又往元氣姜餅屋瞟去。
這算不算是她的壞習慣?只要心里頭有什麼渴望,就自然而然會想到它,她真的好傻呵,就算這世上當真有姜餅屋精靈的存在,又怎麼可能慷慨的完成她一個又一個的願望。
「好了,錢交給妳我要走了。」武玉津拎著皮包站起身。
「姑姑,有空再過來坐。」
「嗯。」
送走他們兩人,面對一室的寂靜空蕩,武俏君松了口氣。她不是不喜歡武玉津,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她們兩人就是不親。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不投緣吧!武玉津總是認為她太稚女敕了,而她則認為她做人太冷漠。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童大閑人也很冷漠,不只如此,他還驕傲自大、狂妄無禮,簡直是集諸多缺點之大成,但是為什麼她就是無法討厭他呢?好奇怪……
哎呀!不要多想了,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不一會兒,她急急忙忙找來一張小紙片,認真而專注的寫下幾個字,然後緩緩放下筆,拿起紙片舉到唇邊輕輕啜吻,再小心翼翼地卷起它放進姜餅屋里。
「求求你,希望這個願望也能成真!」
童德帷發誓,他真的忍夠久了!
說真的,這輩子他還不曾像現在這樣努力壓抑自己過。可以了,做到這種程度就足以榮登聖人的寶座,他不需要再勉強自己忍耐下去!
「妳要去哪里?」
他揪著抱枕,瞇眼望進武俏君房門未關的香閨,冷冷道出積壓在心里的疑問。
一襲低胸露肩的連身禮服襯托出她縴細美好的身材,藕白色的絲質衣料在燈光照耀下顯得嫵媚亮眼,他真不敢想象如果她穿著這件極度招搖的禮服站在燈光明亮的豪華宴會廳上……
老天!她無疑是全場唯一矚目的焦點。
而如果他真的任由這件事情發生,任由七、八百個相貌偉岸卻內心婬邪的男人目不轉楮的盯著她看,那他就罪該萬死了。
「說話啊,我在問妳話。」
正在梳妝台前戴耳環的武俏君透過鏡子凝視他,「你心情不好啊,今天出去找工作不順利是不是?」調轉視線審視自己的儀容,她思索了下伸手輕輕調整項鏈墜子的位置。
童德帷譏誚冷哼,「有什麼好調整的,反正不管妳怎麼擺,墜子永遠都只會夾在妳露出來的之間,如果它可以說話,我猜它會呼叫呼吸困難。」
聞言她吸了口氣,按捺脾氣的轉身看他。「請問你今天到底被幾家公司拒絕了?」火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耶!
歹勢,他少爺這輩子最不需要的就是找工作,向來都是工作找他。「妳還沒告訴我,妳穿著這一身稀少布料要去哪里招搖?」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可是他還是要她親口說,因為這樣他才有罵髒話的借口!
「注意你的措詞,我不是要去招搖,我是應邀去參加一場商界聚會。」
「聚妳個頭,那根本是一群無聊男人把女賓客當成母豬的評選大會!」
「你又知道了?」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一向是男人圈里公認的最佳毒舌王。「那種宴會不去也罷,把衣服換下來,過來陪我看電視。」
「不行,今晚也許能夠藉由這種場合認識不少商場上的人士,對弘文企業的業務拓展應該有幫助。」
童德帷翻了翻白眼。就知道她會這麼說,這個腦袋裝花崗岩的女人……「那好吧,我陪妳去。」別被他逮到哪個男人膽敢貪看她,否則他就挖下對方的眼珠。
武俏君皺起眉頭,略顯為難的看著他,「可是我不確定是不是能夠攜伴參加耶,其實我也是經由巨碩企業的總經理邀請,才能出席這一場宴會。」不得不承認,以弘文企業現在的處境,根本不會有人想要邀請她。
「這一點妳就不用擔心了。」
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有眼無珠的女人說了,宴會的主辦人今晚能夠得到他的賞光可是三生有幸,對方只會感激得痛哭流涕而已。
泄憤似的扔掉抱枕,童德帷起身挺胸,「等妳換件衣服咱們就出發。」
「是你該換件衣服吧!」T恤牛仔褲的就想出席商界宴會?
「我敢跟妳保證,妳穿成這樣絕對談不到生意。」
「為什麼?」武俏君再度低頭審視自己的裝扮,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太美了,結果所有男人會爭著看她,而他則忙著揍他們,于是大伙不歡而散,她當然什麼生意也談不到。「妳這樣賣弄風情會讓人懷疑妳的能力。」
「真的嗎?」
當然是唬爛的!「商場上,男人只跟精明干練的對象談生意。」
「那我立刻換衣服。」說完,她走進房里,沒多久房門打了開來──
童德帷只看一眼,便頻頻搖頭。「跟剛才那一件沒有差別。」
不露胸改露背!媽的,這女人還是沒有學到教訓,她到底懂不懂?只要是她的一切別人都不準看。
武俏君垮下肩,「那我到底該穿什麼?」
她開始懷疑起自己在商場上的應對能力了。但是這實在不能怪她,雖然她從小便是個千金大小姐,身邊的朋友也都是一些企業家的少爺、女兒,可後來她便一個人到英國留學,盡避在那兒生活依舊富裕優渥,可相對地也逐漸月兌離所謂的上流社會。
坦白說,這一次返回台灣強迫自己投入這個陌生的社交圈,她並不感到向往或留戀,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夠遠離這個她不擅長的復雜圈子,回到英國享受那輕松悠哉的留學生活。
「當然是我說什麼妳穿什麼,妳要知道,我可是比妳還要了解那種場合。」
見她對他投以質疑的目光,童德帷包加強調,「真的啦,妳信我一回行不行?難道我會害妳嗎?我是那種不懷好意的壞人嗎?」
童德帷絕對是一只善于欺騙的豬!
踏入氣派豪華的宴會廳,武俏君立刻氣憤地仰頭瞪視他。
可惡,她被騙了!
在他鼓舌如簧的哄騙勸說下,她穿上款式最保守的上班族套裝出席宴會,然而當她看見會場里女賓客們衣香鬢影、爭奇斗艷的景象之後,她覺得自己像是跳錯世界的癩蛤蟆。
而這種羞辱,就是她身旁的王八蛋所造成的!
童德帷無所謂的聳聳肩,「妳想回家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走吧!」
「放手,我不想跟你說話。」僵冷著俏臉甩開他的手,她連瞥他一眼都不願意。「要回去你自己回去。」硬著頭皮她也要留下來,決定今晚絕不再讓他遂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