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欺主 第12頁

他附耳過去,陸靖捱著他的身側,低聲告訴他,「奴兒來了之後,便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你听懂了嗎?」

「奴才听懂了。」

「那還不快去辦。」

「是。」衙役領命,退了下去。

※※※

次日清晨,縣衙里的人便派人把奴兒給請了過去。

請?!

有沒有搞錯啊?應該是抓才對吧!蘇家的人口耳相傳著,一傳十、十傳百,於是,奴兒被抓的事當下鬧得全鎮的人都知道了。

「沒想到奴兒看起來乖巧,竟跟人犯了那種下流勾當。」

「什麼乖巧呀!我第一眼看到那丫頭,便覺得那丫頭騷得很,你們不覺得奴兒那丫頭的那雙眼楮長得很邪嗎?」

「怎麼個邪法?」

「眼尾往上翹,像狐狸的眼楮。」

「怎麼?王大娘,你見過狐狸嗎?」

「沒見過。」

「沒見過,那你怎麼知道奴兒的眼楮長得像狐狸?」

「我雖沒見過狐狸,但我總見過戲里的妲己,奴兒的眼楮就像禍國殃民的妲己一樣,看起來很邪氣。」

當奴兒被請去衙門時,街頭巷尾的鄰居街坊們全都跑出來看,大夥對著奴兒指指點點的,把話說得很難听。

蘇家的人覺得丟臉極了,恨不得他們家從來不曾有奴兒的存在。

「我要生那丫頭的時候曾問過佛祖,佛祖就說這孩子留不得;我那時心軟,不舍得把她丟掉,才會留下今天這禍根,老爺,妾身錯了。」

奴兒都還沒出門呢!她娘便已哭倒在她爹的膝上認錯。

奴兒從頭到尾都不曾為自己辯駁過什麼,只當自己的出生真是個污點,因為,連佛祖都不要她,都背棄她了不是嗎?

那她的人生還有什麼好追求的?

奴兒認命的坐上轎,也不問縣衙的人找她去是做什麼,她就這麼認命地一路低著頭隨人擺布,

他們要她往東,她就往東;他們要她往西,她就往西,直到她進到地牢里,陸靖看到她。

懊死的!「你干嘛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樣?誰又欺負你了?!」陸靖氣得大吼。

奴兒听到他的聲音是又驚又喜,連忙把頭抬起來,她看到他被吊在牆上,赤果著的上身有著被鞭打的傷痕——當然這些傷痕都是陸靖自導自演的結果,但奴兒不知道。

奴兒看了陸靖的傷,便忘了自己悲慘的身世,忘了自己臨出門時還被街坊鄰居說得如何如何的難听,她現在眼里只有陸靖。

他被打得這麼慘,他是不是很痛啊?

嗚嗚嗚……她果真是個掃巴星,要不然怎麼連一個無辜之人也被她拖累,無緣無故蒙受牢獄之災。

「我都還沒死哩!你哭什麼哭?快把眼淚擦一擦。」

「哦!好。」奴兒很自然的听他的話;他一吼,她便乖乖的順從。

「你過來。」

「哦!」奴兒听話的過去。

「你剛剛在哭什麼?」

「哭你的傷。」她昂起臉看著被吊起來的他,可憐兮兮的臉蛋上還掛著兩行淚,她憂心的問︰「你痛不痛?」

「廢話!被打得這麼慘,我當然痛。」他吼她,還罵她笨。

他讓她來本來就是想欺負她,沒想到她一來就苦著一張臉,像是又被人虐待的樣子,突然間,陸靖覺得自己很無聊,他干嘛閑來沒事就只想著逗她、欺負她呢?

他想來就有氣,於是又把氣出在奴兒身上,他覺得她怎麼這麼蠢,怎麼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沒眼楮,不會看呀?

他這種元氣,像是被打得很慘的樣子嗎?笨蛋!她實在是蠢呆了,難怪她家里的人每個都要欺負她。

「你買東西來給我吃了嗎?」陸靖一生氣,便要吃東西。

「沒。」奴兒搖搖頭。

「你來看我,卻沒買東西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探監的規炬啊?」

「我知道啊!要行賄不是?」

「那你怎麼沒帶些銀子或是吃食來行賄,你是不是覺得我在牢里是死是活全都不關你的事?」

「不不不,我怎麼會這麼認為呢!」奴兒的頭搖得都快斷了。「我事先並不知道要來探監啊!」

「不然你以為你來牢里干嘛?」

「唔——」奴兒無語,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來的時候,腦子里充斥著街坊鄰居對她的閑言閑語,還有她娘說的那句「寧可將她送人」的話,除此之外,她沒想到別的。

「你真是蠢,什麼都沒問,什麼都不想的便跟著別人走,人家要是把你抓去賣,你鐵定還會傻呼呼的幫人數銀子。」

「不會的、不會的。」奴兒急得直搖頭,試著為自己辯駁道︰「沒人會想要買我的。」

別人買她做啥?她一無是處不是嗎?

「你的用處可多了。」

「比如說?」

比如說,拿她當小妾、拿她當暖被的工具……不過,這話陸靖是怎麼也不會跟她講,免得讓她以為自己真的那麼有身價,從此之後便驕傲起來了。

算了、算了,他懶得跟她說。「你叫獄卒過來。」

「不行啦!」奴兒苦著臉,像是頗為為難的樣子。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沒銀子,」

「你要銀子干嘛?」

「你不是讓我去叫獄卒過來,而要獄卒過來得行賄不是嗎?」他剛剛不是才跟她這麼說嘛!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他便忘了!

「我要見他不用行賄,去去去!去叫他來。」陸靖覺得累死了,他本來把自己吊在這邊是想耍著奴兒玩的,沒想到沒耍到奴兒,卻先害苦了自個兒,這真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他孫子兵法讀得再多,卻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真是失策。

奴兒萬般不願意地去叫人,沒想到那獄吏真听話,她去叫他,他便真的來了,而且來了之後態度還十分恭敬。

「放我下來。」陸靖命令。

「是。」衙役照旨行事。

「呃——」奴兒都看傻了,怎麼這獄卒這麼听話呀?她傻不愣登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陸靖丟了個眼神給獄卒,獄卒馬上知道該怎麼做。

「奴兒姑娘,請跟我來。」

「哦!」奴兒听話的要跟著獄卒走。

嘖!她當他是死人啊?陸靖一伸手,拉住奴兒的發辮,把她扯回來。

「哎呀!痛死了,你干嘛拉我頭發?」

「你要走,怎麼不扶我?」

「扶你干嘛?你是犯人,又不能隨便亂跑。」奴兒雖怕陸靖,但她還是很有志氣,遇到不平之事,總要說清楚、講明白。

「不不不,奴兒姑娘,這犯人是可以隨處走動的。」

「可以隨處走動!為什麼?!難道你們不怕他逃跑嗎?」

「我傷得這麼重,怎麼逃跑啊?」陸靖又在罵奴兒蠢了。

奴兒覺得自己十分委屈,似乎不管她走到哪里,或是說了什麼,總是會被人罵;不過,她還是過去攙扶著陸靖。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陸靖之所以能隨便走動是因為他要更換牢房;他們把陸靖換到一間很大、很華麗的「牢房」,那屋子之美,是她生平所未見。

「怎麼你做犯人的,比我做普通人還來得有氣派多了?」奴兒待獄卒一走,便好奇的拉著陸靖問。

她想問他怎麼有這麼大的本領,可以讓自己活得這麼闊氣?而且,看他這個樣子,「你在這里好像過得挺舒服的。」

她雖不明白原因,但看獄卒對他的態度,奴兒倒覺得他的日子過得比她的好多了。

「好!都被人關進牢里,沒了自由,這怎麼叫做好!要真是好,那你怎麼不進來住住看?看到沒有,我的皮都被打爛了。」陸靖當場月兌掉囚衣給奴兒看。

奴兒是個黃花大閨女,是個還沒出嫁的女孩,她怎麼敢隨隨便便看男人的身體。「你快把衣服穿上,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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