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終究成為他想抹去的回憶。
北川惠子沒再多說什麼,只用帶有懷念的眼神望了他一會兒,默然轉身離去。
愛本來就是讓人流淚的,不是嗎?
她的淚流向心湖,那里已經結冰了,再也等不到雪融的一天。
「美麗的女殺手,原來就是她想殺我呀!」她該不該說與有榮焉?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剛要提腳離開的葛元卓大吃一驚,他倏地回頭找尋發聲地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警覺心低得有人近身毫不知情。
他依信上的指示前往郊外的橋墩赴約,當時他特別謹慎查看有無人跟蹤,確定沿路沒有可疑人物。
而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本事退化了,這些年平凡人的生活把他的反應磨鈍,不如以前的靈敏和銳利,失了防心。
當他看到橋墩下那抹愜意的身影,他是好笑又好氣,她當真當自己是來看戲的路人,不忘自備折迭式小板凳,還吃著冷掉的烤魷魚。
這就是他愛上的小女人,其實很任性卻不承認,心是軟的老要裝硬,率性而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她只做她自己。
「心愛的秋,要不要我拉妳一把?」她坐在那里大概坐很久了,空了的水餃盒可資證明。
一听他肉麻的輕喚,準備釣魚的夏秋千差點一頭栽進水里面。
「你別推我一把我就偷笑了,你看起來很像想先殺了我再就近棄尸。」反正離溪流近,推入水里不需要費太大的勁。
「沒錯,我的確很想殺了妳,因為妳不是個听話的女朋友。」讓他不時為她擔心。
手攀橋墩往下一躍,他以優美的落姿落在她身側,身軀充滿力與美結合的線條美。
夏秋千由鼻孔輕嗤一聲,「那你該去養一條狗,從小訓練牠服從口令行事。」
想要她听話恐怕要等她重新投胎以後,不做人改做畜生,也許能像牛一樣被牽著鼻子走。
「妳怎麼來了?」身一低,他坐在她旁邊輕撫她的秀發。
「喏,你沒瞧見嗎?」她指著橋下的淑女車,表示那就是她的交通工具。
「妳騎腳踏車來?」未免太有心了,起碼有二十五公里遠。
「不行嗎?環保又健身,零污染。」肩一聳,她不以為意的說道。
行,她高興就好,但……「我指的不是這件事,妳為什麼會到這里來?」
他私下赴約的事沒有人知情,她不可能知曉此事,他一直低調的瞞著她,不願她涉險。
「釣魚。」她把手上的釣桿舉高,上了魚餌往溪里一拋。
「妳還真萬物俱全呀!我說的是妳為何知道我前來赴約的事。」葛元卓沒好氣的一瞧。
她真的準備得很齊全,有可樂、餅干和巧克力球,另外把烤肉的用具也帶來了,裝在一個小冰箱里,單手一提就能帶著走。
而且她還買了一個鰻魚便當,看來已經冷掉了,上頭用橡皮圈圈著一雙筷子,旁邊是配飯的紅茶,真的非常休閑。
真是一點也不寂寞呀!叫人嘆為觀止,她哪里孤僻了,根本是自得其樂。
「很難猜嗎?看完信記得要收好別亂放,你有一個同居人。」眼一瞟就瞧著了,算不上什麼大工程。
他頓時恍悟地微懊,「妳不是一向置身事外不管別人的閑事?」
為什麼偏這一件事這麼主動,一反冷淡的性子拆信展閱。
「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男朋友。」偶爾也要掃掃別人家的門口,說不定會撿到金子。
苦笑的葛元卓輕摟著她,在她鼻上一啄。「這表示妳開始接受我了嗎?」
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是安全的。
「試用期結束,正式升為可以交往的男朋友。」沖著他那份肯為她而死的心,她會勉強開道小門讓他擠一擠。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看了信以後會為他擔心,坐立難安地擦完留聲機,又拿出冰水清洗有瑕疵的白玉,接著又咬著指甲看她從來不看的卡通。
她從來就不是個快樂的孩子,父母在的時候也常常為了工作而丟下她一人,任由她一個人跟自己的影子玩耍,學不會如何讓自己快樂。
而後他們去世了,她更加不快樂,覺得世界上根本沒有快樂可言,大家在笑不是因為他們快樂,她的笑從來就不是情緒上的反應。
可是自從這個麻煩闖進她平靜的生活里,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慢慢變了,有個人拖地、煮飯、倒垃圾也不錯,省了請菲佣的工錢。
而且這男人愛她,所以好像她不愛他就有些過意不去,必須回報他一些才能心安理得。
愛或不愛的問題沒那麼嚴重,最主要她不排斥他的親近,或許他們可以就這樣走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她會發現愛情早像火車頭似地撞上她。
「可不可以有床的那一部份?」讓男人禁欲是一項非常殘酷的行為。
夏秋千彎起唇一笑,含有深意的一瞟,「你確定你長大了嗎?能負起下床以後的責任。」
「這算是羞辱嗎?」雖不懂她真正的含意,但是問男人「長大沒」,這絕對是一種侮辱。
「別想太多呀!梆先生,我想不一定保險,我們得預防小蝌蚪大軍入侵後引起的危機。」她不想象某人一樣頂著肚子,被一群人強押上禮堂。
「妳是說妳願意嫁給我?」這個責任他百分之百願意負。
一想到她就在身邊卻不能踫她,那種折磨不是沖冷水就能澆熄,他一身的骨頭幾乎要因渴望而爆破,沒一根是安份的。
「不要一下子跑得太快,我只說交往沒說結婚,目前的你還沒有讓我有踏入婚姻的。」拍開他襲胸的手,夏秋千將釣到樹枝的魚鉤解下,重新上餌。
「那床呢?」他可以稍微放慢腳步,等她適應有他的生活。
習慣是一頭可怕的怪獸,當人們習慣了習慣以後,就很難離得開習慣。
「當我心情愉快時,就是你得寸進尺的時候。」瞧!她的尺度很寬,讓他為所欲為。
他追問︰「妳什麼時候心情愉快?」
「如果我說我現在心情不錯,你會不會當場撲倒我?」這男人愛上她真的很可憐。
「會。」他回答得極快,已準備將她拆吃入月復。
「那我只好對不起你嘍!我是來釣魚的不打算做其它的事。」一說完還真讓她釣上一條巴掌大的小魚。
「無趣的女人,妳讓男人有著很深的挫折感。」但他就是愛她。
夏秋千但笑不語,專心釣魚。
溪水不深但很清澈,溪底的石頭被水洗得很圓滑,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粼粼彩光,好像美麗的七彩石,輝映出此時的寧靜與祥和。
風也是安靜的,靜悄悄地走過水面,勾起漣漪數朵,增添情人問的甜蜜。
溪中印出兩條相偎的人影,他們是相愛的,至少一旁的野花是這麼說的。
「妳不嫉妒嗎?先後有兩個女人找上我。」而她都在現場。
「會。」她是女人。
「會?!」葛元卓驚訝得差點滾落溪底,一手撐著地讓自己不傾倒。
她表示得那麼冷靜,完全沒有一絲意料中的反應,這會竟然敢毫無赧色的點頭,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我也會有些不舒服,不高興我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但我不會刻意去爭,也不想去爭,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是我的我也絕不強求。
「我父母和修女女乃女乃的死告訴我一件事,人不能向天抗爭,祂想給你的時候自然會給你,當祂想考驗你時你也絕對逃不過。」
她在傳道不成?!「看來我給妳的時間還是太多了,讓妳想東想西地想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