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是喜歡,何必拘泥於形式上的禮節,他們苗族人從不把感情埋藏在心中,敢愛敢恨的表現在行動上,不會忸忸怩怩的裝含蓄。
以她過來人的眼光豈會看不出二少爺的心意,分明是看上人家姑娘,欲擒故縱地以貓捉老鼠的心態逗弄,一步一步等著生吞活剝。
般不懂那根死木頭在惱什麼,人家郎才女貌是一雙璧人,他干麼天快垮下來的模樣,一張臉結霜地度小月。
睡了?!那她怎麼辦?「你不能想想辦法將他移開嗎?我們不該睡在一起。」
「什麼該不該?二少爺淺眠,他照顧了你一天一夜早就超過他體力之外,你何其忍心讓他搬來搬去的多受折磨。」不該睡不都睡了,她瞧了挺順眼的。
苞了二少爺這麼多年,她還是頭一回看他睡得如此沉,除卻不時的大病小病之外,難得見他一沾枕便入睡,毫無輾轉難眠的困擾。
不過枕在溫玉暖香的縴肩上,相信沒幾個男人會睡不好覺,像能掐出水的暖枕還能不好睡嗎?
「我……」羅菊衣吞下難為情的話,瞅著近在眼前的睡臉,心生不忍的軟了心。「可是他是男的耶!」
一傳出去她的清白不就毀了?
「男的又如何?我還知道你是個姑娘家呢!」她沒好氣的一說,將兩人的鞋擺正。
「於禮不合,你這蠻人懂不懂何謂節操?」瞧她一臉的無所謂,她就滿肚子委屈。
西鳳不管什麼禮不禮,她只知道有情人就該在一起。「奇怪了,你不是病得起不了身,怎麼還有力氣吼人?」
「你……」
「別再吵了,我們跟著二少爺折騰了一夜也累了,你就好心點放過我們吧!」他們也是人,不是銅牆鐵壁。
瞧著她眼楮下方的浮黑,善良過頭的羅菊衣有一絲愧疚,人家辛苦了一夜也是為了她的身子骨著想,她怎好一再的任性使人為難呢!
畢竟沒有他們的悉心照料,她大概會在潭邊凍死、餓死,成了一具野獸爭食的死尸,說來她也該感激涕零,還以授助之恩。
「我先說好喔!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我們睡在一起。」妥協是不得不的無奈,誰叫她使下上力的任人擺布。
「得了、得了,就你才會羅唆,誰會去宣揚這種事。」她又不是吃飽撐著,與三姑六婆瞎攪和。
不過若是二少爺自個兒說出去那就另當別論,她絕對會義助兩聲敲敲邊鼓,讓她無處可逃。
「誰曉得,就你們幾個怪人。」羅菊衣小聲的嘟嚷著,不敢隨便移動怕踫著溫熱的身軀。
「你就安心的睡吧!沒事不要欺負我們二少爺,他真的累得沒辦法再做什麼事了。」除非她霸王硬上弓。
吃吃一笑的西鳳眼帶桃色的露出詭意,使出全力的拉走不發一語木頭似的游龍,不讓他在里頭礙事,人家綿長意濃可用不著兩盞燭火。
人不風流枉來人世一遭,她算是做做好事湊合湊合兩人,真要發生什麼事她也管不著,她只是順水推舟地成全她家二少爺。
笑著離開的西鳳順手將門輕輕闔上,留下滿臉羞惑的羅三小姐,暗自思索地想︰沒辦法再做什麼事了是何意思?
「唉!你真是大麻煩,我羅菊衣到底在走什麼霉運,居然自找苦吃地挑了個病癆子。」
早知道她就不玩了,一時興起反而月兌不了身。
眼皮沉重的羅菊衣因藥性發作而哈欠連連,腦子一差沒心思多想,疲累的雙眼逐漸蒙上一片白霧,一張沉睡的男人臉孔在眼前模糊了,再也看不清模樣的陷入黑甜鄉。
「原來你叫羅菊衣呀!我的小菊兒。」
低沉的笑聲隱隱揚起,一雙黑沉的黯眸驀地張開,用著愛憐的目光注視著酣睡的嬌顏,笑意漲滿胸口。
「奇怪了,你老是板著一張臉不累嗎?人家濃情蜜意地共效于飛,你看了眼紅是不是?」
也難怪了,光看他那張冷冰冰的臭臉,有哪個不怕死的姑娘敢接近他一步之內,未語先嚇掉三條魂地逃之夭夭,沒人敢委身一個快三十歲的老男人。
尤其是他可以半天不吭一聲氣地由著人說得口乾舌燥,他大爺仍然無動於哀的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地氣煞白費工夫的人。
叫他木頭是因為風吹樹會動,不像石頭硬邦邦地怎麼推也推不動,他就是會動的樹人,全靠二少爺那陣微風才能使他稍微有點人氣。
西鳳怎麼也想不透游龍為什麼那麼死腦筋,明擺著能喜事一樁還愁眉苦臉,活似人家搶了他媳婦兒,他想討回又拉不下面子來求人。
總而言之一句話︰模黑拉屎——怕羞。
「不要一言不發的瞪人,你的牛眼沒有比較嚇人,二少爺虛度了二十七年歲月難得瞧上一位姑娘,你該為他高興才是,干麼還一副死樣子如喪考妣?」
叫人看了很不是滋味,想狠狠抽他幾鞭。
「你不懂就少管閑事,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二少爺能有喜歡的姑娘他當然不會阻止,可是……
那個秘密一直由楚氏一族保守著,歷經百年不曾有人開啟,先祖始終以性命相護,不讓隱藏於地底的狂獸破欄而出,為害蒼生。
而二少爺卻輕率地將掌管柳月山莊命脈的信物給了人,不問出身、不問出處,單憑個人喜好便決定了羊脂白玉的主人。
此舉在他看來並未深思熟慮,即使二少爺的經商才智確實有過人之處,但也有一時糊涂的時候,倉卒決定總會有些疏忽。
「不懂就說給我懂呀!一逕的裝神秘想唬誰?好歹我也是柳月山莊的一份子,有什麼事不能明講?」好像她是個外人似的,防人如防賊。
啊!說到賊,里面那個才是。
「等你哪天忘了舌頭的存在,也許二少爺就不會在意讓你知曉。」他的話說得很嚴守,明擺著不相信她會守口如瓶、不漏口風。
「你是什麼意思?認為我對二少爺懷有異心嗎?」他要是敢點頭,她千山萬水都要追殺他到底。
苗人不像中原人那麼講義氣、守承諾,會替不相干的人出頭,可是他們重情,不管感情或是恩情,一人受惠全族人感恩,絕不會出賣自己的恩人。
雖然她一向認為男人都是見異思遷、三心二意的負心漢,但二少爺待人處事的為人令她折服,她才甘願放棄苗族公主的身份當他的隨身護衛。
盡避族人已經原諒她當年犯下的錯事,希望她回雲南與族人團聚,但她仍放心不下風吹即倒的主子,誓言當一輩子護衛。
不過江南的美食和好山好水也是留住她的原因之一,在這魚米之鄉幾乎什麼都有,只愁沒銀子可買。
「你想多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拙於解釋的游龍只是瞄她一眼,不想再與她起沖突。
「好呀!那你就說分明,不要把我當外人瞞著,」那種感覺很傷人,她的心都痛了。
因為他們重情,所以不許有所隱瞞,有什麼事大家敞開來說,用不著神神秘秘的縮頭藏尾。
「你……」蠻子心性,盡會找麻煩。「你一定要追根究底?」
她點頭的說道︰「沒錯,不然老被你們排擠在外,什麼正經事也不肯告訴我。」
好像她只會壞事沒啥用處,除了保護主子的安危之外就像個廢人,混吃等死無所事事。
西鳳的沮喪油然可見,好強的她很少流露潑辣以外的性情,讓生性耿直的游龍有些愕然,但也明白她不是不知輕重,而是民風有異太過直率,樂天的以為什麼事都能迎刀而解,不需要操太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