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貝勒 第10頁

「你要昕真話還是假話?」他故意逗弄,語氣顯得十分輕快。

陶樂梅一听,氣得獗嘴道︰「不管你听到什麼,我要你全部忘個精光。」

「樂樂,懇求別人要有誠意,把頭抬高,正視我的眼。」他可不想對著她頭頂喃喃自語。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樂樂?」她倏地仰頭,神色訝異。好懷念的喊法,她有多久沒听人嗅她一聲樂樂,那是爹娘對她的昵稱。

「不,我不曉得,但我非常喜歡你此時嬌柔帶媚的神情。」宛若夜曇初綻,月華難擬。

柔和月光下,她看起來如此楚楚動人,清靈水睥含蘊瑩瑩水光,一抹梨淚半垂腮,豐唇盈腴,那似有輕愁的眉宇教人生憐。忍不住情生意動。

「你……你在瞎說什麼啊一誰要你喜歡來著?一夜色昏暗,你哪瞧得見我的表情了。」心頭一慌的陶樂梅偏了偏蠔首。夜的深沉為她遮去赧紅雙頰。

有那麼一瞬問,她真的想毫無顧忌地投入他懷中,對他訴說漸生的情絛。可是眼角余光一瞟見三座冷冷清清的墳頭,那股沖動又為之冷卻。

她不願再失去任何人了,如果無法擁有,又何必開始。

元真卻不容許她逃避,長指挑起她柔白下顎。

「我的心,瞧著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心包在肉里,外頭隔著一層皮。哪是你說瞧就能瞧得分明的?!」人心難測,說變就變。

「樂樂,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他願當她身前的肉盾,為她擋去惡風疾雨。

那一句「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的話,讓陶樂梅動容得叉濕了眼眶,撲籟簌的;目難于自持地滑落。「元真元真……」

他無奈的揚唇道「想哭就到我懷里哭,我的胸膛是你的依靠。」

本來她只是抽抽噎噎的低泣,但元真低柔的撫慰恍若春融清泉般流進她心窩,侵蝕築起的高牆,讓親人辭世的痛楚,像找到缺口似的流泄精光。

她覺得,能這樣有個依偎真好,一個人獨自面對四面冷牆太淒涼。如今像這樣有雙結實的臂膀抱緊她,驅走寒夜;青冷好像也很不錯。

于是哭聲漸大,她雙手緊捉他前襟不放,蠔首低伏輕靠寬厚胸口,多年來積郁的心酸和疲累,一古腦地哭得聲嘶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多淚水可流,才一下子時間,元真胸前就濕了一大片。

失親的痛,受人欺凌的傷,形單影孤的哀,不敢去愛的仿徨,十七年來。陶樂梅頭一回允許自己有片刻的軟弱,她哭倒在他懷中,盡情宣泄過往壓抑的淒苦。

夜風淒淒,竹葉沙沙,弦月西墜,漸凝的露珠寒了野草芒花,哭累的人兒渾身疲乏,淚珠兒猶掛蝶翼般長睫,輕顫著。她睡著了。睡得香甜可人,酣息輕淺,「你呀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這磨心的小東西,叫人又愛又憐。

望著陶樂梅毫無防備的睡臉,元真墨黑的瞳眸中漾散絲絲柔情,他憐惜地吻去她眼角淚滴,細撫水女敕嬌顏,揚起的笑弧久久未散。

所謂一物克一物,向來對女人無情的他竟有動情的一天,他真的始料未及。

也許老天爺讓他發生墜崖意外是為了與她相遇,芸芸眾生之中,她站在水之涯、山之巔等他,等待這一生一次的相聚。

「你睡得可甜了,溫順可人,可別一醒來又張牙舞爪,怪我讓你失態。」情不自禁的,他低頭吮含誹紅櫻唇,輕吻細咬。

三座墳頭矗立竹林間,陰寒漸散,微亮曙光照向墳前灰燼已冷的香燭,元真的背影逐漸遠去,瑟瑟寒風轉暖。

他不知抱著貪睡人兒的情景,落入晨起的鄰居眼中,他眼底的呵護和深情已引起惡鄰的怨妒,兀自抱著佳人走進房里,同榻而眠。

周恬玉是個善妒的人,從小就看得出日後的為人。

當陶樂梅的爹娘仍健在時。她會和她玩在一起的原因是周父想得陶家一紙祖傳秘方,專治痢疾和腸炎,她才勉強當她是朋友。

而後陶家夫婦相繼過世。周父也趁機取得那紙藥方,並因此大發利市,日漸富裕,兩家自此少有往來,甚至交惡。

小時候清秀的周恬玉相當嫉妒陶樂梅粉雕玉琢的嬌俏模樣,三番兩次借故欺負她,有回還騙她去采蜂窩,想讓蜜蜂叮得她滿頭包。

誰知陶樂梅機靈地跳入湖里一避,而等著看她出丑的周恬玉反而遭蜂群追逐,她臉上難看的坑坑疤疤就是當時蜂螫的痕跡,村里大夫又用錯了藥,害她從此成不了美人。

時光荏苒,轉眼間,當年的小泵娘已長成亭亭玉立的美嬌娘,嬌顏未減,更加雪艷嬌妍,出落得像朵花似,男子見了無不深受吸引,紛紛示愛。

陶樂梅的冰肌玉膚雪白瑩亮,反觀必須上濃妝才能遮掩面上坑洞的周恬玉,她怎能不怨不妒,將容貌遠勝于她的陶樂梅視為頭號大敵。所以她暗地里散播謠言,說陶家女兒天生斷掌,克父克母又克親,誰若和她走得近必遭劫難,輕則病重不起,重則喪命。

流言一傳出,誰家男兒敢駐足,原本對她有好感的年輕男子一一打退堂鼓,有的夸張到見了她就閃避,讓她著實受傷不輕。

因此,她才排斥元真日漸露骨的情意。如果自幼相處的村里人都會因道听連說而不願與之往來,那麼相識不久的他又怎能毫無芥蒂?

「嘖!日上三竿了才姍姍出門,你未免太好命了吧!可以一覺睡到晌午,不用做事也能過活,還有男侍陪你共度春宵。」

暈紅未散,桃色赧然,難得好眠的陶樂梅怎也沒想到自個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來想找確的周恬玉嚇得後退兩步,對她突起的溫柔感到無法理解,很是困惑。

「周小姐?」眨了眨眼,刺目的日光射入眠眸,陶樂梅如夢初醒地訝了一聲,嬌柔面容蒙上一層悍色。「你是牙口又犯疼了是吧!沒人替你磨磨牙,就渾身長剌了。」

對嘛!這才是她所認識的陶樂梅,尖牙利齒的,「我看你才恬不知恥,堂而皇之地把男人帶上床,你要不要臉呀,這麼傷風敗俗的事也做得出來。」

「你哪只眼瞧見我讓男人給抱了?」周恬玉這張惡毒的嘴巴真是吐不出一句好話。

陶樂梅根本不把她的冷言冷語放在心上,她在元真懷里醒來一事,除了她和他之外,外人哪能曉得屋內發生的事,這女人不過信口雌黃、踫巧蒙對了罷了。

殊不知睡死的她被元真抱著步入房中的情景,就這麼巧,被口渴到灶房找水喝的惡鄰瞧個正著,吃味不已的周恬玉就一直在圍籬邊等著她步出房門。最閑奠過周家女,她也真是有耐性,為了羞辱人,竟然可以一步也不離開,眼巴巴地倚在圍籬邊,想一窺屋里春色,脖子伸得都酸了也不死心。

兩家之間的圍籬並不高,圍籬隔開一邊是老舊宅子,一邊是新造的大屋,亭新色艷,貧與富的差距可見一斑,「兩眼。」

「眼疾,你可得去瞧瞧大夫,人已經不出色,再變成瞎子,你的下半輩子堪慮呀!」陶樂梅涼颼颼地椰榆,不留情份。

「你才該想想未來,沒錢沒勢又沒個好的男人當靠山,今年的競技比賽沒人代替陶家出賽了吧!看來又是我們周家要風光一整年嘍!」

他們四村一年一度舉行的競技賽事即將展開,比賽項目有騎馬射箭、角力、蹴鞠等,每尸人家會推派一名勇壯男丁參賽。

贏得勝利的人將風光一整年,並得到一頭由四個村莊長老們所祈福,代表福氣的烤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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