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不悅的怒道︰「不是只要你一人前來,為何還有其他人?」
難道她沒發覺紙上的暗語?
她肩一聳。「總要挑個孔武有力的掮夫來扛,瞧我細皮女敕肉的,怎麼可能扛得動一百億。」
男子听見一百億時,雙眼亮了一下。「那你把錢拿過來,一次一箱。」
「一次一箱?」胃口真小。「我先前受過傷,沒力氣,不如你自己過來取吧。」
想要飽食一頓就得付出勞力,天下沒白吃的午餐。
男子的聲音一厲,十分不高興,「不要跟我耍花樣,你不想見到你母親和弟弟嗎?」
她一笑。「這也是我要給你的一句話,在我面前耍花樣並不聰明,在我沒見到母親和弟弟平安無事前,你一毛錢也拿不走。」
真當她是初出茅蘆的新手不成。她十五、六歲就開始勞碌的一生,還沒幾人比得上她命苦,早上在盧森堡,到了下午又飛到瑞士,晚上睡在德國旅舍,一早起來直飛雅加達,三十六小時內和八個國家說哈羅。
「哈……是嗎?錢就在車子里,還怕它長腳飛了。」只要殺了她再取財,那一百億日幣就是他的。
「是呀!錢不會長腳飛了,但會化為灰燼。」她可是有備而來,不會再中暗算。
「什麼意思?」他眼一眯,輕掀帽沿。
咳笑一聲的西門艷色高舉手中黑色四方物。「听過遙控器嗎?我一根輕如櫻花瓣的食指朝中間的紅色按鈕一按,車子底座就會像祗園祭的煙花向四周爆開。」
「你……你在車子上裝炸藥?!」該死,竟沒算到她還有這一招。
「不,是照明彈,一經發射便會發出火光,將那些鈔票燒成廢紙。」炸藥威力大會波及路人,而照明彈只是燃燒。「要我先試射一發給你開開眼界嗎?」
她做勢要按下開關,驚出男子一身冷汗。
「等等,不要動!」這種事哪能試,一試就全完了。
「我可以不要動,但我母親和弟弟呢?你知道女人天生膽子小,要是一不小心受到驚嚇而順手一按……」後果自行想象。
「你……你的精明出乎我預料之外,是個談判高手。」如果她不是那顆絆腳石,他會樂于吸收她為副手,兼暖床。
她的美和艷是男人的一大致命點,沒有人能無視她的美貌,只要她肯略施媚術嫣然一笑,拜倒她足下的降臣將不計其數。
但她不屑一用,寧可用實力爭取別人的認同,認為只有出色的表現才能為自己贏來一座桂冠,受人尊重。
「你在拖延時間嗎?」她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等待。
「咦?」
「用不著驚訝,我知道你在評估我有沒有援手,想先查清楚車夫是否會武才肯動手,我說的對吧,三上先生。」人防她,她防人,很公平。
「不簡單,我這身打扮你還認得出來,觀察力果然敏銳,我還真低估了你。」不愧是龍門訓練的精英,能一眼洞悉他的偽裝。
笠帽一掀,露出三上村夫少了一半眉毛的臉,以及光溜淄,不留一根發的大頭,模樣像是剃度的和尚,引人捧月復。
不過西門艷色沒有笑,僅挑起左眉以為表示。她的鎮定令人激賞,同時也讓人惱怒,好像沒什麼能影響到她,穩若泰山。
「一個人的聲音再怎麼偽裝還是會出現破綻,尤其是你有搓大拇指的習慣,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發覺。」應該說隱藏自己的手法太拙劣,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是誰。
「看來我要改改習慣了。」三上村夫笑不達眼,下意識又搓起大拇指。
「咱們也用不著寒暄了,我母親和弟弟呢?我迫切想念他們。」她將遙控器正面向著他,食指放在紅色按鈕摩挲。
他目一沉,揚起陰陰冷笑。「算你狠,我就讓你見見令堂和小御寺。」
三上村夫把手舉高,做出個「帶人」的手勢,漆朱雕欄後的神社走出四道人影,其中兩人神似其母和幼弟,停在樓門前小橋上便不再前進。
不遠,也不算很近,相隔大約一百公尺,能讓人看出對方的形體,但又不清楚臉上表情。
「現在你滿意了嗎?」反正她離死亡也不遠了,就讓她佔點上風。
美唇一勾,西門艷色冷誚地一曬。「我說我要見我的母親和弟弟,你丟兩個丑不拉嘰的忍者出來做什麼,他們的易容技巧真差。」
他一听,臉色微變,暗驚在心。「他們的確是你的親人……」
三上村夫的話尚未說完,一道冷冽的銀光倏地劃過左頰,他完全看不出是何種武器造成,也沒見她出手,似乎她抬抬右腕,銀色光芒便由腕間射出。
驟起的疼痛讓他收起嘲謔神情,眼神轉為冷厲和戒慎,繃緊的肌肉看得出他處于盛怒中,似要在最短的時間解決她。
「別玩把戲,我的耐性不是很夠。」這條毒蛇的牙是利了些,但還不夠瞧。
「呵……」他陰冷的低笑。「既然你急著找死,我客氣反而失禮,你的母親和弟弟就當是陪葬的厚禮。」
他們一個也走不了,全都得死。
「是嗎?」西門艷色勾起唇,看向他身後。
「什麼意思?」為何她毫無失措神色,反而篤定……等等,他後面有什麼?!
三上村夫倏地回頭,入目的三條人影驚得他連退三步,完全怔愕的做不出任何反應,表情全空的看著他以為不會出現的男人,帶著一對月兌困的母子朝他走近。
為什麼?為什麼他一手布置的計劃未依安排進行,反而落入可笑的結局?到底是哪里出錯?!
他不敢相信,也難以置信雙眼所看見的事實,上一秒鐘一切仍在掌控之中,誰知一眨眼間,情勢竟大為逆轉,失去手中最有利的兩張王牌,以及多了可怕駭人的敵手。
「听過聲東擊西沒?你是太自滿,還是過于愚蠢,竟沒發現你派出探他底的人並未回來。」他最大的錯誤是輕敵。
「那個車夫……」他突地恍悟,但為時已晚。「你們倒是合作無間,壞了我的好事。」
「好事?」他竟說得出口。
「艷兒,離他遠一點,接下來的事由我處理。」薩胤風將西門艷色往身後推,不許她動手。
接著再將西屋嵐月母子交給她,他表情雖冷卻異常關心她的呼吸淺慢,一次大失血讓她體力大不如前,顯得氣虛。
當然,除了他以外,沒人發現她身體出現的異常,就連歷劫歸來的一大一小,也因驚嚇過度而緊躲在她身後,渾然不知她先前的出手耗去多少氣力。
「留一個給我……」她還沒弱到需要別人保護。
「不行。」他狠狠一睨,「休想」兩字浮于眼中。
「你……」要不得的大男人主義。
「讓開。」不忍她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薩胤風語氣更冷的驅她離遠些,轉身面對昔日好友。「三上,你有將人惹火的本事。」
對于他毫無表情的冷視,三上村夫只是若無其事的笑笑。「你真要為了個女人與我為敵?」
「是你逼我,我說過不要動她。」而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毒招盡使。
「哼!女人不過是件衣服,用過即換,值得你留戀什麼?」她會成為他的弱點。「我不殺她,你怎麼會回頭。」
「那麼我只好殺了你。」好確保心愛女子性命無虞。
他大笑,眼中有著決裂後的陰冷。「想殺我可不容易,你試試這個。」
十道人影同時從天而降,形成半圓面向薩胤風,而且不發一語的施展忍術,朝他發出凌厲攻式,亳不留情的招招下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