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薩胤風的還擊就有點遲疑,當面前出現十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那感覺真是復雜,伊賀忍者的易容實在叫人啼笑皆非。
不過他這是應付得游刃有余,不致讓對方有一絲贏的機會,可是身上多少也掛了彩,血跡斑斑。這時候,一旁狡猾的三上村夫見情勢不利,卑劣的想趁其不備偷襲,靠近其背便想給予致命一擊,反正不是朋友便是敵人,留不得……
「看著我。」
嬌聲微轉,見不得自個男人受傷的西門艷色忽地一喊,十數道眼楮像受到蠱惑般看向她,在接觸那雙流轉魔魅波光的幽眸後,全都失神的垂下手中武器。
只見她輕下了一道指令,十道飛竄的黑影立即攻向三上村夫,猶如死士般奮不顧身,不見血誓不罷手。
第十章
據目擊者指出,今天傍晚在鴨川上游,位于上賀茂神社附近,發現十一名疑似精神疾病患者,他們彼此攻擊,互相拉扯,彷佛瘋了似完全不听人勸阻,繼續斗毆。
警方出動近二百名警力方能制止,可惜未能阻止悲劇發生,其中三人當場死亡,兩人傷重命危,三人恐有殘廢之虞,一人失明,另兩名在拒捕之際襲警,遭警方格斃……
候機室里,電視新聞正播放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現場畫面,而另一頭,則上演著與新聞氣氛毫不相關的十八相送戲碼。
「艷兒,小艷艷,歐吉桑的小寶貝,你真的不願入籍嗎?我請專人為你打理三餐飲食,還有北海道空運來的生鮮鮪魚肚,油脂豐富的生魚片入口即化……」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不吃生食。」病從口入,未經烹煮的食物會有寄生蟲。這是老師自幼教導的知識。
「那壽司、懷石料理呢?要是你喜歡法國大餐,我也可以為你準備。」反正能把她留下,花再多錢都值得。
「我習慣中餐。」口味輕重皆有,變化多。
「沒問題,我重金禮聘北部來的大廚,中華料理界的大師,包管你吃得滿意又開心,白白胖胖。」女孩子要胖一點才可愛。
西門艷色挑起眉的一睨。「我要吃媽媽做的菜,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若是不麻煩的話。」
「啊!這個……呃!呵呵……」干笑。
「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趕飛機。」沒時間和他浪費口舌。
「等等……等一下,不要說走就走嘛!抱治叔叔對你也不錯,你何必凡事煩勞你母親,我親自下廚……」
西屋恭治一提起要親自下廚,所有人都露出驚恐神色,包括一向穩如泰山的西門艷色,因為他料理的菜色只有一個字——
絕。
並非難吃得無法入口,而是食材方面的組合非常奇怪,什麼絲瓜炒鵝肉,青椒炖田蛙,蘿卜燴豬、羊、兔三鮮,以及最恐怖的一道蕎麥涼粉裹鐵板燒,再淋上生鵝肝攪碎和味噌醬所做成的醬汁。
西屋恭治對西屋嵐月的愛已幾近變態,別說讓她下廚料理三餐,就連她靠近廚房都緊張兮兮,能不做事絕不讓她動手,最好在屋里待著,蒔花弄草,品茗聞香,極盡風雅事即可。
深知這一點的西門艷色故意開口刁難,看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間會選擇哪一項,雖然眾人都已經心知肚明他會做何決定。
「恭治叔叔,放手,我真的要趕不上飛機了。」在候機室拉拉扯扯很難看,還淚灑機場。
「艷兒……」嗚……嗚……好舍不得,她要真是他的親生女兒不知該有多好。
西屋恭治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得好不傷心,都上了年紀也不怕人取笑,當著人來人往的旅客面前上演一場生離死別。
「媽,麻煩拉開你老公好不好,有人非常不高興的瞪著他。」他要再不松手,難保不會有皮肉之傷。
西門艷色身側的男人從西屋恭治撲上來之後,眉頭就沒松開過,臉部肌肉繃緊,泛著懾人寒意,目光焦點放在那只緊捉玉腕不放的大手。
別看他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其實他光用眼刀就足以致命,冷冽而森寒,不時發出令人全身發顫的霜氣。
也只有神經粗的西屋恭治感受不到,他太「傷心」了,兀自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渾然不知這條老命只是暫時存放著,猶耍賴地不讓繼女離開。
「恭治,別為難女兒了,她又不是一去不回,過些時候她就會回來看我們。」西屋嵐月好笑地看著丈夫幼稚的表現,柔荑輕覆他手背,要他放開。
「她是不會一去不回,可是老婆,等她下一次到日本的時候,可能已經被野男人給拐走了。」他恨恨的瞪向「野男人」,讓十分無辜的薩胤風很想拽起他的手臂往外丟,讓垃圾車載走。
「你喔!都七老八十了還說什麼渾話,女兒能有歸宿是件好事,為人父母的我們應該為她高興。」她虧欠女兒的,有人會替她補足。
要幸福呵!我的女兒,這是當媽的僅能給你的祝福。
「可是……」他不想女兒太早嫁人,她才二十一嘛!起碼留個……十五年再嫁。
西屋嵐月水眸一瞟,他當下委屈的闔上嘴。
「和……薩先生,我家小艷就拜托你照顧了,她性子倔又愛逞強,不懂得要給人留余地,這點請你時時提點她。」人不能做得太絕,給人台階下也等于為自己留後路。
「媽……」說得她像小孩子似,什麼都不會。
「是的,伯母,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薩胤風將手搭在縴細的香肩上,輕輕摟近。
他的動作很自然,是情侶間該有的親昵舉動,卻讓老丈人看得火冒三丈,眼瞪牙咬。
其實西屋嵐月指的是之前被綁架的事,事後她和兒子都平安歸來,可是她的女兒卻把西屋宮子買凶殺人,以及西屋淺草和暗殺集團的人串謀,意圖把他們母子也除掉一事告訴她丈夫。
可想而知這波怒氣會有多大,宮子夫人差點被逼離異,後經由西屋嵐月求情才送回嵐山,也就是她的娘家自我反省,未經他的同意不得回京都。
而西屋淺草更慘,她的母親至少還有娘家可回,她是直接被掃地出門,每個月只有一萬日幣生活費,不足之處自己想辦法,和以往動輒十數萬日幣的零用錢,實在不能同日而語。
目前她在一間魚攤打工,住在連她浴室一半大都不到的老舊閣樓,收入不多,勉強糊口,每天的魚腥味讓她不復香道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狂妄,蓬首垢面少了昔日的驕氣。
「小艷,你的脾氣要改一改,不要再任性了,媽的心髒可承受不了你老拿危險當游戲,要听和尚……不,是薩先生的話,安份一點。」別讓她操心。
「媽,我要上飛機了。」西門艷色沒好氣的翻翻白眼,母親的愛嘮叨足以編成一本冊子。
「好好好,一路順風,要記得蓋被……」
沒等她說完,西門艷色便拉著還想和準丈母娘寒暄的薩胤風往登機門走去,沒回頭的揚起手一揮,表示道別。
但是他們剛要通關時,身後突然傳來難听的牛嚎哭聲,讓她身子僵了僵,很想破口大罵。恭治叔叔的感情線也未免太發達了吧!到了讓人受不了的地步。
她當真頭也沒回的上了飛機,一到頭等艙座位便倒頭一躺,輕吁了一口氣,讓薩胤風為她系上安全帶,以及墊高她的頭,好讓她躺得舒服些。
「有母親的關心應該珍惜,親恩難待,不是每個人都如你這般幸運。」他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更遑論擁有一日的母愛。
「得了,別念經了,你認為我母親現在不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