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水花四散。
「該死的,是誰把飲料亂放?」
臉上濺到幾滴可樂的歐含黛,目光含恨的看著到手的千元大鈔就這麼從指縫中滑落,視而不見她的痛心地落入溝底爛泥,不到三秒鐘工夫就沉得只剩下一截小角嘲笑她的無功而返。
但是她的傷心在發覺一雙昂貴的皮鞋踩在她扁掉的飲料杯上,她的心才真正的痛了起來。
她的清涼如水,她的冷徹心扉,她的消暑聖品……沒了?
不會吧!連一滴滴也不留給她,她才喝幾口而已耶!誰這麼沒有良心地謀殺她與世無爭的冰可樂,人家非常無辜的忍受日曬的酷熱,只為等她暍上一口好鞠躬盡瘁,干麼連它最後一點貢獻也要踩扁。
都是那雙義大利小牛皮的錯,它怎麼可以毀尸滅跡後逃之天天,身為擁有滿腔正義感的未來執法人員,她有義務舉發它的惡行。
「我說那位皮鞋先生,你踩到我的可樂不用道歉嗎?」她低著頭質詢「證據」在身的限量名牌皮鞋,不高興它水漬未干的行凶後「逃逸」。
歐含黛根本不看鞋子的主人是誰,它走一步她跟一步,越跟越不爽的幾度想用她的破球鞋踩它,可是腳沒人家長的她注定次次落空,讓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暑氣又冒上額頭,三條黑線橫掛著。
常言道單細胞生物最執著,沒踩到那雙皮鞋她實在不甘心,系上成績排行第二的她不是因為天資優越、聰慧過人,而是她一心專注在課本上,再笨的學生也會倒背如流。
「厚!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叫你別走還踐得二五八萬,你不知道這世界有兩種人惹不得的嗎?一是女人一是律師,他們都能讓你叫不消後悔來投胎。」它同時得罪兩者,它死定了。
不知該說她笨還是白目,一大票滿臉橫肉的男人惡聲惡氣的大聲咆哮著,個個手臂粗得像樹干可以砸死一頭牛,你吼來我喊去的比誰的嗓門大,她居然眉頭不皺的當街手擦腰教訓起一雙鞋,恍若它是一個人會開口道歉,賠償她所有損失,包括心靈上的傷害。
熱得滿頭汗的費杰爾先是一怔的放慢腳步看她做什麼,好奇的尾隨其後听她怒氣沖沖的罵人,可是她的視線始終維持在負六十度,目標是一雙不會說話的鞋。
失笑的他歸結出一句話——這是個怪女孩。
不過眼前的畫面讓他笑不出來,黑壓壓的一群壯漢正朝他活膩了的好友靠近,他能見死不見嗎?強龍怎麼能壓地頭蛇。
「哈!還逮不到你,我踩、我踩,我踩扁你。」哈哈……她報仇了。
啊!這是什麼,山崩了嗎?
情勢的發展出乎眾人預料之外,所有人全像被點穴似的傻眼,嘴巴張大的吃進一肚子台北市的髒空氣,沒一絲頭緒的看著一個氣勢凌人的外國人忽然硬生生的往前撲倒,底下還多只拚命搖晃的奇怪小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剛還神氣活現的家伙為什麼突然倒地,不會被他們嚇出病吧?先來嗆聲的人可是他耶!沒道理說倒就倒,紙糊的老虎好歹也吼兩聲裝腔作勢一番,別一出場就裝死。
雖然他嘰哩呱啦的番話他們一句也听不懂,但是那張活像被人倒會的強尸臉一看,就知道他講的不會是什麼好話,讓人非常想開扁的給他幾拳。
「哇!我死了沒,誰把家里的電燈給關了?」真是太沒良心了,不知道她怕黑呀!
後腦先著地的歐含黛疼得滿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她雙手猛捉的想找個人栘山,可是剛才鬧烘烘的人聲卻都消失了,只有壓著她的山還在。
不過她的鼻子好像扁了,這硬邦邦的牆不知上了幾斤鋼筋水泥,撞得她頭痛臉也痛,身體活似被家里的大卡車輾過一樣,沒一處不痛的像死了一回,她到現在還不確定自己是下是還活著。
嗯!好好聞的味道,還有怦怦沉穩的心跳聲,死在山的懷抱中應該不吃虧,起碼也算是土葬而非曝尸荒野,她該含笑九泉了。
「是你踩到我的腳。」由牙縫進出的冷音有著不難錯認的恥辱,一宇字充滿驚氣。
「什麼踩你的腳,你說話要有憑有據,不然我告你喔!我可是法律系的學生,你別想亂栽贓,我踩的是一雙死牛鞋。」她振振有詞的反控他誣蠛,死不承認有錯在先。
「那雙死牛鞋是我的,而且價值不菲。」進出厲色的藍眸深沉冷硬,要找人吵架似地磨起牙齦。
「所以說就是你的錯嘍!沒事干麼讓自己的鞋子出來為害,你不曉得我用多少時間才冰出一杯冰度持久的清涼可樂嗎?在這個連石頭都會燙死人的大熱天是多麼難能可貴,你的牛皮鞋再貴抵得上我的用心良苦嗎?我就不信你在渴得要死的沙漠里只要你的皮鞋不要一口救命的水。」
喔!好累,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嘴巴好酸。
好想暍口冰涼飲料的歐含黛只覺得身子一直熱了起來,背熱胸也熱地快著火了,微睜的眼楮看見一件質料頂級的亞曼尼襯衫,由萬起跳的$字體在瞳孔中翻動,沒有上限。
「你踩的那雙鞋子穿在我的腳上。」不敢相信自己會和低下的女孩計較,可是格蘭斯就是不想讓她太猖狂。
小手推了推「山壁」呼吸新鮮空氣,她的視野終于接觸到光亮。「這麼說你是知曉自己的錯誤嘍!打算為你的鞋子向我道歉。」
不過她個人偏愛實質上,有形體,一張張的歉意。
「我的錯?!」聲音又冷又硬,他難以置信的眸中有著巨大的風暴。
「喂!當座山就要有山的格調,有錯要認不要死撐著,你的鞋子踩壞我的飲料就是你這個做主人的不是,而你還把罪魁禍首穿在腳上有包庇的嫌疑,根據我們人類的律法你是有罪的,幫助行凶便是共犯。」
老當的課她可是背得滾瓜爛熟,學期末的考試她還拿第三高分呢!
要不是姓胡的無情女老霸著第一名不放,法律系的才女非她莫屬,她詛咒她早點被天翼集團的野男人搞大肚子,休學生孩子當她的貴夫人,才不會看了心煩。
「我不是山。」他發現要跟她正常的溝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思考邏輯偏向外太空生物。
「不是山難道是石頭,你吃了骨骼疏松劑嗎?」她真的撞暈了頭,居然大膽到敲他結實胸肌好听回音。
「我、是、人,貨真價實的男人。」他試圖以冷橫的聲音敲醒她的腦袋,撐起上半身想瞧瞧是哪個無知的笨蛋把人當成死物。
榜蘭斯原意是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種女孩,由她細女敕的嗓音听來年紀應該不大,但智商值得商榷,沒有人胡涂得分下清山和人的不同,除非她在裝傻,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他的想法沒有改變,女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民生用品,她們的作用僅供于娛樂和生育,再無其他美好的特質讓人多看一眼,她們的存在價值取決于身體對男人的貢獻。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身下臉沒巴掌大的女孩是個異數,清秀的模樣算不上動人嬌艷,和他身邊的女人一比簡直像株不起眼的野草,可意外地,她卻讓他身經百戰的身體起了反應。
她不美,甚至可以說有點乏味,姿色普通得和路邊隨手一捉的女人沒兩樣,偏偏倒地的撞擊中,他引以為傲的分身竟昂然抬頭,為她散發的馨香所吸引。
腫脹得難受不得宣泄,他咬牙忍耐的听她一席瘋話,要不早把她拖進最近的飯店一逞獸欲,再用一筆錢打發她,省得在異地出盡丑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