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空 第24頁

最後終于有人看不下的接手,讓兩手緊捉椅把的桑德利松了一口氣,緊縮的心髒為之一寬。

「說你是惹禍精一點也不為過,我家的老主人幾乎被你害死。」本來他可以多活兩個月。

什麼意思嘛!他干麼學翩翩說話。「高登管家,你走路都不發出聲音呀!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一回身發現身後多個人,那種感覺很詭異,像是無時無刻受人監視一般,不論做什麼事都在別人掌握之下。

「小姐的膽子應該沒那麼小,听說你還重創我家主人的要害。」他毫無起伏的聲調里似乎隱藏一絲笑聲。

「你還真神通廣大,連這種事也知道,我懷疑你在他房里裝了針孔攝影機。」一目了然。

她就不信格蘭斯會大肆宣揚此事,他怕丟臉都來下及了,重點部位遭到襲擊的男人通常是想盡辦法隱瞞實情。

斑登的嘴角輕微的上揚五度左右。「菲爾德莊園的牆很薄,什麼聲音都傳得很遠。」

「牆很薄必偷听……」臉頰倏地飛紅,她表情像生吞了一顆雞蛋。「你……呃,听得很清楚?」

「一開始模模糊糊,接下來越來越清晰,到了中段以後我們就睡不著了,決定早一點起床灑掃。」多消耗點體力才不會胡思亂想。

想把頭埋進土里的歐含黛申吟地扶著發燙的臉。「你一定是存心的,想看我出糗。」

天呀!到底有多少人听見她放浪的叫聲,如果遠在房子另一頭的高登都听得一清二楚,菲爾德莊園的牆就真的太薄了,應該敲掉重修。

「小姐用不著覺得羞怯,這證明我家主人能力未受到影響,你大可安心的使用他。」顯然她那一腳踹得還不夠重,有待加強。

喔,媽呀!她想撞牆,這個管家根本是笑面虎。「你家主人特地要你來跟我說這些話嗎?」

「不,他還在處理更重要的事,例如一個孩子的生存權。」他拐彎抹角所指的是蘿莉。

表情變得嚴肅的歐含黛不願談及此事,一想到她就一肚子氣,一扭頭當沒他這個人的存在,悶聲不響的走開,她不是艾拉特家族的人,所以她沒有資格,也不想當個惹人厭的「閑客」,一天到晚插手別人家的事。

榜德的話雖然傷人卻也是實情,有些事還是得由當事人出面解決,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她只憑一時的沖動強出頭,人家不一定感激,還會覺得她多管閑事,反而將事情復雜化。

尤其是蘿莉哀求的對象並不是她,即使她有心為她出頭也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問她需不需要律師還被瞪,紅絲密布的綠眸溢滿對她的恨意,好像她才是謀殺她肚里孩子的凶手。

好人做到被人嫌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走遠點省得大家翻臉,她也不是沒脾氣的人,真要發起火來,她家的卡車司機全滾得遠遠的,怕掃到風台尾。

「不要怪他對蘿莉小姐無情,他也是出于無奈。」英國上流社會容不下婚前出軌的婦女,她不把孩子拿掉只會惹人非議。

「哼!無奈。」冷嗤一聲不發表言論,她選擇沉默。

斑登語氣平順的說起往事,希望能化解她的不滿,菲爾德的主人並非天生冷情,這是有由來的,他從十三前說起,也就是格蘭斯十七歲那年發生的事……

「……他原本是個樂觀上進的年輕人,相信愛情也善待身邊的女孩,若非為了挽救老夫人而甘願典當愛情,換取她的性命,如今他的心中也是有情的。」

「典當愛情?」愛情也能當嗎?真是太光怪陸離了,很難取信于人。

「他對你的在意已超過他所能付出的,請給他一個機會不要太快否決他,他不是沒有愛情的人,只是還沒想到辦法拿回來。」他相信有當有贖,只要有那份決心。

「拿?」听起來更怪異,愛情可以任意取舍嗎?

他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去問你的好朋友吧!」

她會知道怎麼做。

這時台灣的夜晚忽然變冷,睡到一半的小男孩突然打了個噴嚏,心口騷動的睜開眼審視他的花兒們,一朵艷得照人的紅色石竹正幽幽的吐露芬芳。

***

夜,是一切罪惡的開端。

睡得正香濃的歐含黛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睡意酣然不甚清醒,第一個閃進她腦海中的念頭是地震了,生長于地震帶上的台灣,她已經習以為常,以為頂多搖晃個幾秒鐘就會停止,地震只是釋放地底能源,這是專家們唯一的解釋。

可是在她翻了個身後還在繼續搖,那種感覺就有點毛了,讓她不得不睜眼瞧瞧一室的黑,她不習慣在睡覺時點燈。

驀地,她感到一絲不對勁。

地震應該是上下擺動,或是左右搖晃才對,怎麼好像有人在扯她的床單,企圖把她從床上拉下,不讓她有好眠的一再騷擾,非要她醒來面對現實,否則不肯善罷甘休。

這下她不醒都不成,帶著一臉疑惑揉揉惺忪的眼,努力集中精神讓眼楮適應幽暗的光線,她想應該不會有……

「啊!鬼呀!」

披頭散發的「女鬼」一見她醒來,冷笑的松開拉扯的手。

「安茜夫人要見你。」

誰是安茜夫人?

驚魂未定的歐含黛拍拍差點得心髒病的胸口,小口的呼氣吐氣平復心緒。哪有人半夜三更的溜到人家房里,一言不發的站在床尾存心嚇人,要是膽子小的人早被她嚇死了。

她記得睡前明明有鎖門呀!為了防止格蘭斯那頭豬爬上她的床,她還特意用椅子擋在門口系上鈴鐺,不論誰想進來都會驚動「警報系統」,繼而吵醒所有的人。

可是,她為什麼能來去無聲,擋門的椅子還好端端的擺在靠門的位置,難道菲爾德莊園也有所謂的秘道,她被高登給騙了?

不容她多想,一股略帶瘋狂的力量硬將她扯下床,不讓她披上任何御寒衣服的往她背上一推,硬是把她推出溫暖的房間。

多霧是倫敦的特色,剛一接觸冷霧濃密的空氣,寒意忽地竄進四肢,哈了一口氣頓成白煙,她才知道英國的夜晚是寒冷的,而且她非常可憐的被迫去見什麼安茜夫人。

而當看到約有十層樓高的高塔時,她的雙腳已經發軟了,暗叫聲我的媽呀地猛找電梯,不常運動的她怎麼可能爬得上去,簡直是一種折磨嘛!

就在她想打退堂鼓往回走時,月光照亮蘿莉手上那把指著她的槍,微愕的她為了活命也只有當個笨蛋任其擺布,暗罵自己蠢,居然相信她是無害的,還為了她和那頭豬吵了一架。

「你就是格蘭斯從台灣帶回來的黃種女人?」

再度被驀然響起的聲音給嚇了一跳,撫著狂奔的心她幾乎要跪地膜拜。他們菲爾德的人未免太古怪了,老愛裝神弄鬼的嚇人,沒把她嚇成鬼的同類似乎很不甘心。

歐含黛本來以為她是在和空氣交談,除了身後的蘿莉,她根本沒瞧見第三個人,一直到她發現一只老鼠跑過腳底,低頭尖叫時才發覺寬闊空間的角落多了一張床,一個看不清是人還是動物的凸起物躺在上頭一動也不動。

「說話,你啞了嗎?」

脾氣真壞。她想。「找我的人是你,應該是你有話要說,身為客人的我實在不好意思和你搶話。」

她大概就是安茜夫人吧!怎麼不肯把燈弄亮些好讓人看清她的長相,想故做神秘不成。

「伶牙俐齒,你就是用那張善于言詞的嘴迷惑我兒子吧?讓他不公正的處理正事。」又是一個不知恥的台灣女人,妄想攀上他們艾拉特家的權勢富貴。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