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空 第26頁

可是她沒提起和孩子有關的話題還不打緊,一提到那未成形的小肉球,蘿莉原本還算平和的臉驟然一變,陰綠的眸光散發著令人發毛的恨意,槍口對準歐含黛心髒躍動的位置。

「跳。」

「我……」伯死。

她放在口中的話還來不及出口,耳邊傳來第三聲槍響,中樞神經取代她的意志做了反應,肩膀一陣灼熱,她松開捉住窗台的手,人像飛翔的鳥兒在空中盤旋,一朵美麗的小白花在星空下綻放。

「寶寶,她死了你就不用死了,爹地不會再為了她逼我把你拿掉,我們一家會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

蘿莉笑得好開心,甜美的臉龐散發為人母的柔光,輕撫著小骯和未出世的孩子說話,絲毫不覺有錯的計劃將來的種種,暈黃的月光打在她身上,令她有如出塵的月下仙子。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孤單婦人,悲憐的伸出手撫模她凹陷的雙頰,順著骨瘦如柴的頸項往下滑。

驀地,縴細的十指用力收緊,溫柔的眼底流露出一絲對生命的殘酷。

「對不起了,夫人,我不能留下證據讓我的孩子有個殺人犯的母親,反正你也生不如死,我順手做做好事讓你先去等老伯爵,祝你們在天堂里過得幸福,沒有第三者干擾。」

兩眼皆張的安茜夫人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頭隨著她松開的手偏向門的方向,像是等著看某人的最後一面,始終不闔眼。

她的心,終于停止跳動。

第十章

「現在的孩子真不像話,動不動學人家高空彈跳,也不看看地面離天空有多高,摔成肉泥誰會心疼。」

一抹紫色的飛影掠過星光燦爛的夜空,明媚的月光下紫艷的雙翅噗噗的拍打著,俯身飛過撈起一朵純淨的小白花,順著風勢直接飛越大西洋,將嚇得臉發白的人兒帶回台灣。

事隔一年歐含黛猶不能忘記由高空墜落的恐懼感,只要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就會胸口緊縮,呼吸不順,頭暈目眩的感到一陣心悸,老覺得有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飛翔在藍色的海平面上空。

她宣稱看到一只如人一般大小的美麗鳳蝶帶著她一起翔空,紫色觸角輕輕往她額上一點,她就自然的進入睡夢中,不知自己在天上飛行了多久,不過沒人相信她陳述的事實。

由于事出突然屬于非法入境,原本該論罪判刑的,幸而有幾位不曉得哪里冒出的有力人士願意做擔保,讓她補齊相關文件後無罪開釋,當個沒煩沒惱的大學生。

只是她到現在還念念不忘蝴蝶的姿影,似真似幻的教人想不透是怎麼一回事,越來越近的泥地明明手一伸就會踫到,身體卻在落地的前一刻騰空。

雖然大家都說她想多了,可是她死里逃生是事實,盡避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極力避談此事,私底下她媽她爸還有一家老小都曾偷偷地到行天宮拜拜,感謝神明的保佑。

「小姐,你畢業證書不要了是不是,瞧你站著也能發呆,我還以為校園里幾時多長了一株和人等高的草。」

花稍的身影突破傳統飛奔而來,胡翩翩以歐含黛遺落、裝著畢業證書的圓筒敲她後腦勺,那一身鮮艷的花紋在清一色黑袍方帽中特別顯眼,看來像觀禮的來賓而不是應屆畢業生。

悶了四年終于要解月兌了,生作怪的胡翩翩早在一個月前就打算大出風頭,她想了好幾個裝扮都不滿意,直到她看到愛情當鋪里裝著愛情的花兒們,她靈機一動的把它們穿上身。

當然不是真的把花穿上身,若如此做,小氣的當鋪老板恐怕會先把她殺了,她是以彩繪的方式將它們畫在布料上再裁成衣,當個名副其實的花花女郎。

「總比一棵活動的花好吧!你待會真要穿這一身上台致詞呀?」她看她還是先走好了,免得那群師長準備圍毆她時會波及一旁的她。

胡翩翩故意搔首弄姿的擺出個最撩人的姿態。「迷人吧!你想會有多少人噴口水?」

不是鼻血是口水,因為她家那口子非常陰險,不準她袒胸露背當禍水,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嚇人,顛覆T大的畢業典禮。

「只要不噴到我,隨便你怎麼玩都成。」也許她該撥空到附近商店買件雨衣以防萬一,她瘋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嘖,這麼沒有幽默感呀!吃太多你家那位長工的口水不成,跟他一樣正經八百的不跟狗說笑。」沒救了,又一個中愛情毒的傻子。

眼一瞪的歐含黛奪過自己的畢業證書朝她手臂一拍。「去你的,說得沒一點衛生觀念,這叫口沬相濡,又稱吻,你們竇先生沒教你嗎?」

他們大概順應孔老夫子那一套——非禮勿言,只能關起門來大做特做,像那一回在英國他們整整三天三夜沒出房門,食物送到門口就怕他們餓死,半夜還會打電話請她當快遞送泡面。

突地,她表情一黯,一想到英國她的心情就會變糟,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由胃里竄起,整個眉頭跟著一縮。

雖然一心要殺了她的蘿莉,在她家族的保護下並未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殺了人之後她難免心慌意亂,一個腳步踩空居然從高塔階梯一路滾下來,身體受了不少傷害還全身骨折,在醫院住了七個月之久,最近才出院到瑞士休養。

最重要的是,她一心護著的孩子不幸流掉了,傷及骨盆的她終生無法受孕,即使用最新的醫療科技也改變不了,未來七到十年的時間她得勤做復健,否則這輩子恐怕不能再行走。

其實想想她也是挺可憐的人,愛上不該愛的人一生痛苦,還要承受良心的折磨,她將來的路會走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你在炫耀還是挑釁,要不是我看在我們的麻吉交情上苦求那小表見你一面,你今天能滿面春風的享受愛情的甜美嗎?」她該謝謝她這位大媒人。

歐含黛笑得一臉甜蜜,一副受盡愛情滋潤的幸福樣。「我以為你被他罵個臭頭,說你又闖禍了。」

「我們老板就是度量狹小沒容人之量,怕我搶光他的飯碗沒生意做,所以才念兩句顯顯威風,小孩子嘛!」不長進又愛耍賴,一天到晚以拐騙別人的愛情為樂。

「是嗎?你還沒被罰怕呀!」盡避背後說他的短處,比她陰險的小表肯定在某處偷听。

一束鮮艷的長梗玫瑰出現胡翩翩面前,笑得溫和的竇輕涯挪挪眼鏡將花束遞給她,祝賀她終于畢業了,而他也不用再接到教授們的申訴電話,要他好好的管教冥頑不靈的「老婆」。

「哇!認識你快兩年了,第一次發現你也會有羅曼蒂克的時候,有什麼陰謀快招來。」他絕對不懷好心。

「我覺得這種日子沒人送花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再說也不知有多少人將月兌離你的魔掌。」這該算是可喜可賀吧!全校的師生都會感謝他。

一旁沒人送花的抗議者想給他一把土堵住他的臭嘴。

「咳、咳!你不要在意我們這群可憐蟲,沒人送花絕對不是你的錯,我們會體諒你眼中只有這只花蝴蝶。」同學甲笑得天真浪漫的抽走一朵玫瑰放在鼻前輕嗅。

「沒錯,我們都很寬宏大量,怎麼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計較呢!」同學乙比較狠的抽走三朵玫瑰。

「自己人就用不著客氣了,我們會寫張感謝函到府上致意。」這學期的班代根本不必人交代,十分自動的當起送花大使。

百來朵玫瑰在她手上不到三分鐘,來自各系的曠男怨女很快的瓜分一空,讓她像作了一場短暫的夢似的,兩手的重量和空氣一樣輕,令一向愛捉弄人的她為之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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