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著戲都快拍完了還計較什麼,嚴謹的制作小組一向規劃周詳,不致出亂子才是。
他起身拍拍男主角的背期勉他好好用心,兩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崗位深吸口氣培養情緒,一句開拉麥全組動了起來,爆破聲也隨即響起,一陣煙霧遮住了第一台攝影機的鏡頭,第二部攝影機接著移動。
一道閃避炮火的勇者身影躍入畫面之中,身手敏捷的跳過山坡地,行動快速的由樹後穿過一條小徑,沒有猶豫地涉水踩著探及足踝的爛泥,表情堅定的直向目標物前進。
影片拍攝至此大約過了八分鐘,依照劇情安排他應該進入靠近小木屋五十公尺的位置,那里有個爆炸點預計男主角經過以後立即引爆,時間得拿模得一分一秒都不能有所失誤。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攝影機忽然出現問題,畫面全失的看不見任何影像,預估三十秒後才爆的炸藥提前引爆,迥異于前幾次的爆炸聲,這次的震撼力連地表都為之晃動。
「該死的,快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別讓咱們的大明星受到傷害。」為什麼會有誤差?是誰出了紕漏?
一組工作人員和數名醫護人員不敢遲疑的拔腿急奔,以救援為先的預設最糟的情形,在爆炸地點大規模的搜找,怕爆炸的威力會將人彈到無法預測的位置。
不過在努力了二十幾分鐘後,他們的回報是——
「什麼,找不到人?!」
第九章
轟隆!地面一陣震動。
鳥獸齊驚的向各處奔散,百年老樹驚慌的抖了幾下,凝結于樹梢的雪紛紛落下,驚醒了在樹洞中過冬的小松鼠,不解的探出頭以為春天到了。
驚人的搖晃過後,揚手撥開幾名大漢的雪子頓了頓,眉心一顰的看向遠處的爆炸地點,她知道今天有場戲會使用到炸藥,可是沒想到威力大得連大地都為之怒吼。
屬于地底生物的她最能感受泥土里傳來的嗚咽,心頭跟著慌亂的像被射了一箭,揪得難受的蛇軀快要現形,她深吸了口氣以自身的道行壓制,那陣亂流方才平靜。
可是她仍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可惜她的修練不足無法掐指一算,暗自猜想的分心應付眼前听命行事的小角色。
「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發顫的聲音不受爆炸聲影響,雖然拿錢辦事的男子們也發覺了拍片現場的異常狀況,但眼前的情景更詭異,讓人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目瞪口呆的由心底涼到腳底,渾身發麻感到一絲悚然。
她明明動也沒動的只是舉起手而已,一行企圖捉住她的男子居然連她衣服都沒模到就飛了出去,跌落的力道十分駭人,即使地上鋪了一層厚雪仍撞出幾個凹洞,身上沒傷卻痛得骨頭快散了。
在一旁盯著的波莉簡直嚇得腿都軟了,這才曉得自己居然瞎了眼的惹上厲害人物,她連人家一根指頭也動不了。
包甚者她可能使出日本武術對付自己,光靠這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抵擋一定不行。
她心中想到的是電影里神出鬼沒的女忍者,手指一縮忍不住害怕,想著如何收尾已經讓她心緒大亂,毫無往意到轟隆隆的爆炸聲。
「你們說我像什麼我就是什麼,捏圓捏方不就那麼回事?!」雪子看著波莉冷笑著問︰「你不是很喜歡玩嗎?」這下過癮了吧!不會動不動拿鈔票砸死蛇。
敝了,這雪怎麼看起來如此躁動不安,像在傳遞某種訊息。
「我……我不玩了,你根本不是人。」她的意思說她不像正常的女人,一身的古怪。
不過听在敏感的蛇妖耳中可就變調了,以為自己真的露了餡,干脆大方的承認她是蛇。
「我的確不是人,我是修行有成的白蛇,怕是不怕呀?」她笑笑的撩起發,姿態撩人。
其實只要沒親眼目睹精怪變身的經過,鮮少人會相信這世上有所謂的怪力亂神現象,總當是道听途說的鄉野怪談,無任何憑據的哄騙小孩快快入睡。不會在意的當真。
而生得嬌艷過人的雪子不過是比常人媚了點、冶艷了些,盡避給人不正經的狐媚印象,可外表仍是美艷動人的「人」,就算她說上一千次自己是蛇,周遭的人還是抱著懷疑態度,認為她精神出了問題。
「我听說東方有道土會收妖,你要真是蛇我請人收了你。」波莉只是順著她的話語一說並無真意,她壓根不信有人會變成蛇,或是蛇變成人這等荒謬的事。
可是她的無心之語犯了蛇妖的大忌,她最恨人家威脅她,尤其是拿她的天敵恫嚇,這點絕對不可饒恕。
驟地臉一變,她露出一絲猙獰的蛇相。
「我先一口吞了你,讓你直接進入西方極樂世界。」牙一露,特別尖銳的兩顆利牙嚇得所有人臉色當場一白。
膽小的黛兒甚至連驚叫的力氣都沒有,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不省人事倒臥冰冷的雪地。
說實在話,還真有不少人羨慕她說暈就暈的本事,起碼她不用睜著驚悚的眼看自己被吃掉。
「你……你是怪物……」太可怕了,她的臉竟然會產生變化。
「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硬要冠上不貼切的名詞是件非常失禮的事,沒人教你要尊重生命嗎?」萬物皆有靈性,不單單是人才有生存權。
花果樹木都有精靈寄生。
雪子手一揮揚起滿天雪花,食指一點,雪像有生命的朝波莉撲去。
「啊!有雪怪!」她以為自己會死于雪花之中,驚慌的抱住頭。
殊不知雪在她頭頂繞了三圈,以自然方式飄落,嚇人但不傷人,但是她已雙腿一軟的跌坐在地,眼中有深沉的恐懼。
「要說幾次你才听得懂,蛇妖不是雪怪,你這蠢人……」雪子再度將手舉高,打算讓她到樹上當築巢的知更鳥。
突然心口一悸,她張狂的眼神一斂,揚手揮開地面的積雪,讓底下的泥土見光,再以掌擊地三下喚了聲,「本地土地何在?」
連連催召三次,一個半尺高、長須拖地的佝僂老者拄著拐杖出現,身上還穿著時髦的貂皮大衣,現代感十足地仰起脖子張望。
「是你呀!蛇妖,你的冬眠期過了嗎?」一開口聲如洪鐘,身邊的凡人全呆若木雞的定住。
「說,這附近發生了什麼事?」她口氣凶惡的一吼,對他的「同事」擺了她一道的事仍記憶猶新。
「哎呀!脾氣還是這麼壞,你這性子再不改一改遲早會吃大虧。」老人家難免愛嘮叨個幾句,睡夢中被吵醒他可不怎麼高興。
「少嗦,我可不是來听你長篇大論,快給我查。」沒瞧見她已經很不耐煩了嗎?
「真是的,小神被大神欺負就夠可憐了,還被個小妖吆來喝去……好好好,別發火,我幫你查就是。」他真命苦呀!受盡欺凌無處申訴。
歹命的老土地手心向上翻,一台小型的筆記型電腦忽現,體積大約手掌大小,他一邊查一邊念著西方人都不拜土地,害他都快餓死了,只得到人界打工,賺取微薄的香油錢。
「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有個演戲的男人被炸傷了,現在被一群幫派份挾持到林子……里,最近的小妖精實在太不懂得敬老尊賢,話也不听完就先走了,也不想想我老人家多辛苦,冒著被凍死的危險為你排憂解勞……」
明年他一定要請調到溫暖的南方,絕不听信大聖爺的胡謅,說什麼法國是人間天堂、世界上最美麗的花園國度,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比任何一個地方都更有油水好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