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麗艷的神情一訝,吶吶的放下擦在腰上的手佯笑。「這位大哥沒帶槍帶刀吧!一清專案正風聲鶴唳的大力掃蕩不良份子,你還不趕快回家整裝好逃難去。」
「綠島小夜曲」這首歌是滿好听的,但住在四方牆築成的小綠島就不怎麼有趣了,仰望晴空,低頭數腳指頭,歲月無限長。
「我現在是正經商人不做違法的事,專職保全。」鐵漢生說得坦然正氣,毫無逞凶斗狠的戾氣。
「誰曉得喔!幣羊頭賣狗肉的不肖商人比比皆是,誰知道你骨子里是黑是白,說不定暗藏玄機。」她才不相信喊打喊殺的流氓會變好人,痛定思痛的老老實實做生意。
保全也算是一種投機事業,不需要太多資金只要後台夠硬、人手足就好,等於是無本生意。
而且和黑道差不多,都是玩命的。
「艷艷,別再說了,他的……呃,拳頭比你大。」方良善不敢想像那一拳落在身上有多淒慘。
「怕什麼,他有拳頭我也有拳……頭。」鍾麗艷的聲音突然變小,囁嚅的抽了口氣。「我的媽呀!他吃哪種飼料長大的,一個有我的三倍大。」
盯著那雙大掌,她氣焰頓失的萎縮成芝麻大小,外強中乾的她是紙扎的老虎,光一張嘴厲害。
「對咩!好可怕喔!扁看他的手臂和樹干一樣粗,我的頭就開始暈了。」口水一咽,方良善瘦弱的雙肩看來更單薄了。
鍾麗艷沒好氣的一翻白眼提醒羊入虎口的好友。「小善,你最好少當著他的面發表高論,小心他一口吞了你。」
真是不知死活的白痴,居然遲鈍得沒發覺自個此刻正在何人手中。
「我沒當著他的面呀!我……啊!你……呵呵!好……好久不見。」表情一垮,方良善嚇得都快哭了。
真要哭笑不得的當數什麼也沒做卻被冠上惡名的鐵漢生,他一沒凶她,二沒發狠的讓她好看,怎麼她一瞧見他的模樣似乎驚如寒墊,大氣不敢呼的縮成一團毛球,當沒人注意她的存在。
兩個明明怕得要死的小女人好笑得緊,一人一句像平常出游的聊著天,渾然忘卻他這麼個大男人還杵在兩人中間,忘我的聊得起勁。
「不算太久,自從你從我的床上逃逸不過兩天光景而已。」而她真有本事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四十八小時不到她的腳也差不多快廢了。
說實在的,他的話更容易讓人誤解。
「我不是逃……」她只是睡不慣太好的床,想念家里的硬木板。
「什麼?笨阿善,你失身了?!」天呀!這世界怎麼了,一下子變得慘淡黑暗。
「沒有啦!艷艷,我只是被他帶回家……」上藥。
方良善的末竟之語還沒吐盡,大驚小敝的鍾麗艷斷章取義自行聯想,聲音一尖的大呼出聲。
「要命了,你這紅杏出牆的潘金蓮居然沒知會我一聲!」她幾時勾搭上這個雙手沾血的流氓頭啦?!
呃,紅杏出牆是這樣用的嗎?「艷艷,你冷靜點听我說,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她的膽子還沒養大。
「你不用強顏歡笑的解釋了,我都明白。」鍾麗艷悲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眼神一惡的瞟向罪魁禍首。「有吃素的老虎嗎?一塊鮮女敕多汁的上等好肉送到面前豈有不吃之理。」
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穿著衣服的史前生物、長毛象,他根本不配當個人。
「我……」拜托,她是人不是食物。
「你似乎相當肯定我已經吃了她,那我何必客氣裝斯文,平白背負這罵名。」頭一低,他吻上女敕艷的鮮唇。
當場方良善真的整個人都犯傻了,目瞪口呆無法思考,完成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只覺得唇上熱呼呼,快不能呼吸。
人家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但,為什麼付出代價的人會是她?
有點匪夷所思,她竟感覺到一股懷念的感傷,好像曾有那麼一個人與她深深相愛過,卻非常不幸的被她遺忘在時間的洪流里,不復記憶的消失在不斷前進的分分秒秒中。
心很酸,她突然有想畫畫的念頭,恍若在畫里她能找回一絲平靜,回到最初的純淨與祥和,什麼都不想的呈現一片真空。
「居然當我的面吻她?!你當真目無法紀的欺負良善,你到底有沒有良知呀!」她說說而已嘛!竟然順著她的話語當眾「行凶」。
我就叫方良善,麻煩你們尊重我一下,別老當我是槍炮彈藥使用,我已經頭暈目眩快要兩眼發黑了。
可是沒人听得見她的心語,反倒是身材魁梧的鐵漢生下一句話嚇得她腿軟,差點癱成一堆軟泥。
面一沉,他冷笑的摟緊懷中小毛球向鍾麗艷挑釁。「有誰規定不能吻自己的女朋友?」
「你……你究竟在胡說什麼,小善幾時成了你的女朋友?」鍾麗艷幾乎是用吼的才把喉中驚恐的聲音吼出來,完全忘了他令人恐懼的黑道背景。
「這種事不需要向你報備吧!只要兩情相悅。」一開始他的動機就不怎麼純正,但直到現在他才願意承認他早該有所行動了。
這個小女人太被動,膽小又沒主見容易受朋友扇動,沒個人在她身邊守著早晚被人給賤價售出,讓實在看不下去的他感到憂心,不攬入羽翼下保護他難以安心高枕。
「沒有、沒有,沒有兩情相悅啦!我膽子沒那麼大。」拚命搖頭的方良善臉色慘白到不行,但蚊鳴似的聲音被另一道憤慨聲淹沒。
「誰說不需要向我交代,我們認識起碼有十年了,她的事全歸我管轄,別以為她是孤兒你就可以吃定她,她還有我這個朋友。」
怒氣沖腦的鍾麗艷一時忘了她找到親生父親,腦袋瓜子沒及時轉回來的月兌口而出,還當她是無父無母的小甭兒。
如果看過紅發安妮的外國小說或影集,方良善的遭遇和外形與安妮倒有五分相似,只不過一個火爆熱情,一個膽怯內向,在旁人的眼光里她們一樣惹人憐惜,而且好笑又好氣,擁有自己也搞不懂的矛盾性格。
「你是孤兒?」微訝的流露一絲心疼,他輕撫她略顯消瘦的臉龐。
驚恐過度的小人兒嚇得口不能言,一逕搖動毛茸茸的小腦袋,眼中的恐慌被誤認是歷盡滄桑的心酸,讓人更加憐寵幾分。
「小善是不是孤兒關你什麼事!還不快點將她放開,你休想在我面前染指她。」了解她的鍾麗艷一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快被嚇死了。
單純如她怎麼可能和她最害怕的對象來往,除非她一夜之間轉性或受到極大的刺激,否則她逃都來不及怎會自投羅網,和個流氓頭綁在一起。
在她的認知中狗是改不了吃屎的習性,就算表面上大言不慚的說改邪歸正要漂白,可是她一句話也不信,光看他無禮又狂妄的行為,根本是越漂越黑,洗不淨一身烏鴉的原色。
鐵漢生冷哼的朝她投以鄙夷的視線。「把好朋友親手推入火坑的人有資格編派別人的不是嗎?」
「什麼推入火坑,你的鬼話很莫名其妙耶!」火發到一半,鍾麗艷滿臉疑惑的低吼。
對呀!他的話好奇怪,艷艷說了什麼令人誤會的話嗎?同樣困惑不已的方長善面露疑問,頭一回忘了害怕的感覺看向高大的巨木。
誰逼良為娼來著?
是指她嗎?
「葬儀社?!」
多大的誤會呀!月入十數萬居然聯想到特種行業,真不知該說他想像力豐富還是思想邪惡,正當職業成了他口中骯髒不已的下流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