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樣對待朋友很不人道,我想你的朋友一定很少,人人都想在你背後捅一刀。」
朋友?!
對一個身處權力爭奪的都市叢林中的人而言,朋友同時也等於敵人,他們表面戴著溫和面具與人親近,一轉身便是可怖面容,隨時等著將失敗者拉下台。
在他三十二年的歲月里,大半的時間用來和權力周旋,打他有記憶以來便接受有計畫的培養,一天二十四小時從無空檔地密集訓練。
前二十八年他意氣風發地順著人生規畫圖表一步一步走向高峰,金字塔的頂端他走得順暢無比,傲視群雄地冷睨被他踩在腳底下的人。
他從不認為自己需要朋友,事業佔據了他全部時間,他以過人的才智和不眠不休的努力才換來今日的成就,很少想過朋友除了利益交換還有何用處。
秦日馮算是他少數交心的知己,他信任他,也交付相當程度的重視,於公於私都是不可或缺的幫手及朋友。
但是有些事他還是不願與人分享,朋友間的距離不一定要密不可分,人人都有保留隱私的權利,適當的距離才不致有沖突。
不過存心來看熱鬧就不必客氣,懷有目的的居心輕饒不得,他不會搬塊大石頭來擋住自己的路。
唯一的辦法就是清除它。
「你要為我的無情無義討論一輩子嗎?」他不後悔所作所為。
為之一楞的春天反應慢了一秒,隨即慢條斯理地露出春天式的笑容。「你怎麼說自己無情無義,你人還沒壞到那種地步。」
世界是一張彩布,人人都擁有斑斕的真、善、美,沒有絕對的壞人。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壞?」放過她是他的錯,他應該再專橫一點。
「哪有人喜歡當壞人,你再壞能壞到哪去,放火燒房子嗎?」她這輩子沒見過幾個壞人。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聶沕離的神情稍微郁沉,再度摟著因貪玩而逃過一劫的春天女孩。
「我的壞是霸著你不放,一生一世永不松手,你怕是不怕?」認定了她就不放棄,誰也不能扭轉他的意志。
他的情感是專制霸道的,一旦出了心柵就不許她說不,他付出了所有也要得到她的全部,一絲一毫的折扣都不能打。
她是他心頭遺落的一塊拼圖,在他找齊了自己後絕不容許她再取走,完整的心因為有她才豐富,獨缺一角的空洞容易讓人迷失。
春天,是美好的季節。
所以他要擁有她,天天美好如春天,快意春湖之中不受打擾,
他怎麼又抱人,她看起來像抱枕嗎?「你總要洗澡,睡覺,上廁所,不可能一輩子緊捉不放。」
世界上最不浪漫的女孩非她莫屬,虧她還是最浪漫的季節,春天的粗線條把充滿霸氣的情話當成笑話,自以為幽默的回了一句。
平常她就是大而化之的人,所以沒什麼脾氣的受人喜愛,從小到大想追她的男生不知凡幾,可是個個鎩羽而歸地全成了她的好朋友。
甚至她常抱怨為什麼沒人追她,一旁的女性朋友听了快吐血,人家送花她當清明掃墓,情人節的巧克力她以為別人放錯了,還特地送到教務室廣播招領,久而久之人家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追求。
輕笑的聶沕離一手包住她一雙小手。「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說什麼?」
春天一知半解地想將手抽回,讓人握著總覺得心口怪怪的。
「呃,你在追我對不對?」她是開竅得晚,但並不遲頓。
「然後呢?」嗯!不算太笨,不用他費心教導。
「還有然後嗎?你好像抱得太緊了。」好重的壓迫感,她覺得呼吸困難。
「然後你得當我的女人,讓我將你緊嵌入肉里融成一體。」他是貪心的男人,要吞沒全部的她。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
深吸了一口氣的春天突然臉變燙,腦海中浮起A級畫面,「你……你一下子跳得太快了,哪有才開口追求就跳到床的部分。」
「床的部分……」關床什麼事,她……頓時明白,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睨她。「學藝術的人卻一點也不藝術,我有說到床的字眼嗎?」
雖然最終會走到她羞於啟齒的部分,但目前他想要的是她的心。
臉蛋紅撲撲的她極力掩飾不自在,「是你的話讓人誤解嘛!」
玩著她有點卷度的發,聶沕離越瞧她越覺得可愛,食指輕勾下顎落下一吻,以寵溺的心情看待懷中年輕女孩,深受吸引愛不釋手。
以條件交換要她整理里外是一種手段,目的是增加和她相處的機會,日理萬機的他並不是能每日偷閑的陪她,偷空的時間並不多。
旅館業的競爭日趨白熱化,他看上春天小鎮的發展性,前有大海可開發海上娛樂,帆船,海水浴場、水上摩托車等都是最佳的旅游吸引點。
而後頭是中央山脈的起點,是喜歡健行、爬山的旅客最佳的休閑去處,他預計能收攏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的青壯團前來消費。
飯店內的設備更不可少,針對女性族群的水療館、三溫暖、室內游泳池……正在規畫中。
溫泉正是一大賣點。
他查過「春天溫泉館」的溫泉是由地底自然涌現,數十年來從無乾竭現象,水溫適中具有療疾美白功效,是仕女及中老年人的一大福音。
但計畫總趕不上變化,投資上百億的初步雛形卻卡在第一道關卡——購地。
商場上不講仁慈,婦人之仁只會壞事,但她毫無芥蒂地談起父母葬身火場一事,他心里卻憤怒不已,為她的遭遇感到不平和心疼,沒人有權奪走摯愛的親友。
回想這些年在商場上的狠絕,他不禁自問是否做過類似傷天害理的事,強橫的作風又危及幾個家庭。
他是無情的,這點他非常清楚,為了達到一定的成果,該犧牲的人還是得犧牲,為大多數人的利益著想。
和她澄淨、明朗的心胸一比,他的沉郁陰戾的確市儈了許多,狹隘地只看見銀行數字的攀升,無視人心無價的可貴。
她樂天,他跋扈;她愛笑,他個性陰沉;她永遠散發著一股令人向上的希望和生命力,而他卻帶給人們絕望和毀滅。
多明顯的對比呵!一如白天和黑暗。
他不想成為追逐月亮的太陽,他耍徹底的擁有她,不管世界會不會因此毀滅。
「你不要又抱人又親人,這樣是不對的。」害她心跳得好快,手腳不知要往哪里擱才不致尷尬。
這種親近她很不習慣,像是自由的鳥兒被剝奪了天空,無處飛翔。
「哪里不對了,情人間的擁抱和親吻是必然的,無法抗拒。」一說完,聶沕離實地的演練一番。
一陣幾近窒息的長吻,暈頭轉向的春天無力地靠在他肩上。
「可……可是我們不是情人。」這運動太激烈了,她會缺氧失去判斷力。
啊!舌頭都麻了。
「誰說我們不是情侶,需要我進一步證實嗎?」他將放在她腰際的手往上挪了幾分,輕托她的沉重負荷。
臊紅的臉頰發燙。「我們還沒開始談戀愛。」
唔……他又來了。
蠻橫帶著淡淡煙草味的唇一覆上,她的神智很難集中,飛向遙遠的雲端不下來,輕飄飄地連靈魂都迷失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這算是一種使詐吧!有點不公平。
但是舌與舌的交纏美好得令人忘掉自我,麻辣的刺激感沖向腦門,她用僅剩的理智想著,她會愛上這股混著男人氣味的酥麻感。
「我們是在談戀愛,由現在開始。」他的第一場戀愛,無關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