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迅速的起身灑落一地的黃豆,綠豆和紅豆,驚愕萬分的老臉一瞧見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男人,頓時變成鐵青色。
她二話不說的找著掃把,精力旺盛地不輸年輕人,不問來由就拿高掃柄準備開刀。
驚呼一聲的春天心縮了一下,連忙出聲相護,但是蹲太久的雙腳因發麻而軟歪不正,還沒站穩就有朝地面朝拜的危險。
一只強壯的手適時扶住了她,
「謝謝……咦!你怎麼在這里?」他不是等著挨外婆的迅風掃把功?
「沒事吧?」沒理會兩道快殺了他的怒芒,我行我素的男人一把抱起受罰的愛人輕揉她小腿。
「還好……哎!麻……你輕點,你別踫啦!它等一下就不麻了。」啊!腳抽筋了。
「你的血液循環真差,這幾天我會叫人準備補血的藥鱔。」意思是她自動點,別讓他上門逮人。
上山下海難不倒她,看起來健康寶寶的身體卻有輕微貧血的毛病,要不是他發現她久坐不動會有暈眩現象,真讓她的強健外表騙過了。
眼中只有春天的聶沕離沒忽略她突然弓起的姿態,身一彎不怕人家笑話地按摩她的腳底,略使手勁的拉直筋絡為她舒緩痛苦。
一身亞曼尼的深色西裝穿在他身上十分得體,一看就知道是事業有成的大老板,高高在上日進斗金,不屑和平民百姓打交道的類型,倨傲得不可一世。
可是此刻他卻一臉關心做著不符合身分的事,單膝叩地將雪女敕小腳往膝蓋一放,不在意會不會因此弄髒昂貴衣料。
這個畫面很感人,溫馨得叫人會心一笑,尤其他眼底的溫柔更讓人動容。
不過高抬起手卻打不下去的岑婆婆剛好相反,雙目發赤地磨著牙,兩排齒齦嘎吱嘎吱作響,恨不得先挖出他一塊肉。
「不要啦!我很怕中藥的味道,我多吃點鈣片和補充鐵質的食物就行了。」一想起黑黑稠稠的苦汁她先皺起雙眉。
「你想討價還價?」聶沕離的表情說著四個字——
想,都,別,想。
微噘著嘴的春天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輕扯他的手,「不然可不可以做成藥丸,我用吞服的?」
她真的很怕那種怪味道,有一陣子被外婆的四物雞湯補過頭,她差點聞雞色變,終身不敢再吃雞肉。
「不行。」藥效不同。
她也需要補點肉。
「聶沕離你是暴君。」而暴政必亡。
「你叫我什麼來著?」在她腰間施壓,聶沕離含笑的黑瞳中閃著不容忽視的霸權。
「聶……沕離啦!你這人真的很愛計較,少一字多一字有什麼差別。」老愛威脅人,他的日子一定很難過。
瞧著他專注的眼,她的心又開始亂了,一點一滴被吸入只有她倒影的深潭。
「對情人而言差之千里,一天沒見你我的心全空了。」想她,想她,還是想她。
中了她的魔咒了。他想。
「哪有那麼嚴重,還不是你害我被禁足了。」雖然不懂愛情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的話卻讓她晶亮的雙眸更加璀璨,笑靨逐開。
揚唇輕笑的聶沕離撫了撫她的發,無法控制渴望的吻了她,「我想你。」
「我也是,不過只有一點點。」因為她忙著數豆子。
外婆懲罰人的方式很奇怪,她從不說處罰,只是莫名其妙的搬來一堆東西,然後當是聊天地要她勞動四肢,直到她滿意為止。
像是將竹子一截一截的鋸開,再用柴刀剖成一根一根的竹片,接著削成竹筷子用砂紙磨角去銳,整整一堆小山足夠用上三年。
還有一回她載了一車「過貓」要她用于撕絲,一小株一小株的撕得她雙手發紅發腫,花了她將近一天的時間未處理完。
結果只有晚餐看到一小碟汆燙過的青菜,其他的全分送來泡湯的客人。
「一點點……」聶沕離不滿意的加重一吻,非要吻出同等的愛戀。
「我……」春天不敢想太多,怕愛上他。
不過好像有點遲了。
「小伙子,你不覺得太猖狂了嗎?我老人家還沒斷氣,你敢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家春天!」岑婆婆毫不客氣的將掃把往他背上一揮。
冷抽了口氣的春天睜大眼一瑟,像是打在她身上痛了一下。
反倒是皮粗肉厚的當事人不痛不癢的睨了一眼,拍拍膝蓋擁著春天輕笑,不把岑婆婆的怒氣放在眼里,當是螞蟻螫了。
「你外婆的脾氣非常不好。」
春天噗哧一笑地連忙捂住嘴,「沒打疼你吧?」
「老人家的手勁像在搔癢,你得提醒她少動怒多吃清淡食物,上了年紀的人多少會有些毛病,高血壓,糖尿病之類的好好控制,尤其是心髒問題。」狹小的容不下人。
聶沕離說得輕緩,像是關心老人家的健康,可是句句含諷,暗嘲冷誚,有些詛咒意味,讓人听了心火旺盛,血壓直線飆高。
「你……你別故意氣我外婆啦!她身子比一般人硬朗。」悶著頭偷笑,春天看見一張發怒的獰面。
「所以她會長命百歲,繼續她清除害蟲的神聖使命。」頑固的老太婆。
「你……」
終於忍不下去的春天放聲大笑,整個人倒在他懷中不覺有何不妥,自然和諧宛如天經地義,給人一種青春飛揚的感覺。
她沒有敵我之分的情結,要買要賣各憑心意,她認為只要立場被堅定何必在意別人的心態,人家要買就一定要賣嗎?
溫泉館的營業正常又不必向銀行繳貸款,自給自足不受市場影響,錢水是活的不愁周轉不靈,外婆實在沒必要風聲鶴戾當人家是仇人,搶不搶得過全鎮的人還是個問題呢!
凡事往樂觀的方向瞧,人生不一定一路平坦,懂得知足才有快樂可言。
「丫頭,你給我過來,賴在男人身上成何體統。」簡直是投敵叛國,不成規矩。
「外婆,小心你的高血壓。」腳一提,春天發現自己成了人質。
「不像話,不像話,不听外婆的話,盡學野男人的壞樣子,你眼中還有沒有我的存在?」岑婆婆氣急敗壞的護罵著,不想外孫女被壞男人帶壞。
喔噢!外婆真的生氣了。
春天仰起頭看看一臉漠然的聶沕離,眼中的為難輕輕傳送,她不求他讓步,只希望他能體諒老人家的心情,別讓她夾在中間難做人。
在親人和私人情感之間她會選擇前者。
「我不會放手的。」聶沕離再一次重申。
「你比我外婆還固執。」她有些動氣地怪他不辨事理,頑固如石。
「執著所愛,愛其執著,沒有人能將你帶離我身邊。」即使和天下人作對亦在所不惜。
拿他沒轍的春天只好帶他逃亡,她知道外婆是刀子口豆腐心不會氣很久,只要讓她多念幾天就沒事。
有絲調皮的光彩悄悄由眼底透出,她突然攀上他的背像造反的山孩子,朝氣得直冒火的外婆眨個眼,笑聲輕揚彷佛無憂。
「外婆,他不乖惹你生氣,我們罰他當馬載我去天涯海角,你要好好保重,等我說服他放棄買地的念頭再回來,我用美人計勾引他。」
「美人計?」
聶沕離含著鼻音的笑像得了重感冒,濃濃稠稠的咕噥在鼻腔,似在取笑春天的雄心壯志,泥鷗之姿難行鴻雁之路,翅沒展開先落海。
鮑歸公,私歸私,從未放棄收購計畫的他並未直接參與這計畫,他自行放了個長假將一切事務轉交秦日馮負責,偶爾才前往視察南部飯店的營業狀況。
因為投下百億資金不好抽手,不試試看怎知不成,他要求采軟式攻勢不許硬來,和老人家磨,和老人家纏,和她比耐性,看誰先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