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微笑如剛融化的雪水,看來美如一幅畫卻帶著冷魅的殺伐,長發輕甩畫出一道美麗的虹影,迷惑著眼前為她著迷的凡夫俗子,空靈的瞳眸中隱含魔魅的光點。
「妳活的不耐煩了。」眼一沉,他將槍口舉高對向她的眉心。
「膽量不小。」優雅的將幾撮發絲撥向耳後,她神情自然的從海芋里抽出一支順眼的花兒往鼻前一擺。
從她出道至今,還沒人敢用槍指著她,他的確蠢得叫人汗顏,讓人很想為他開一條通往陰間的大路。
「妳這女人真不怕死是吧!我成全妳……」
手一舉,被蔚海澄奚落的男子一臉惱怒,完全不在乎後果。
可是他所不知道的是,若非同伙及時出聲阻止,下一秒鐘死的人將會是他。
人若貪,蛇口能吞象。
但是胃若未如想象中龐大時,撐破的肚皮便是最大的諷刺。警哨聲由遠而近的包圍銀行門口,大批的警力如潮水一樣的涌進,貪婪的五名搶匪如甕中捉鱉,逃生無門。
可惜他們又錯了一件事--在警力的圍困下妄想突圍,企圖就近捉個人質好自保,還想全身而退的把搶來的錢帶走。
無知可說是最要不得的事,五個歹徒挑錯了人,挾持起手捧海芋的靈美女子,以為女人都是弱者,風一吹即倒的不需要防備,听話是她們唯一的天職。
「你們真的學不會用槍的藝術。」
令人惋惜。
「局長,你口渴不渴,要不要喝口茶潤潤喉?最近氣候多變化請小心保重身體,別為芝麻綠豆的小事損毀心肝肺,健保局不一定全額給付。」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局長大人拗著十指關節,發出嘎啦嘎啦的骨撞聲,好似不堪騷擾的怒視著站在面前的得意弟子,瞋大的豆子眼放大五倍有余,看起來還是沒睡醒的瞇瞇眼,不具任何威脅性。
人家的手下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听命令行事,絕不擅自行動或質疑上司的出發點有不當之處,一個蘿卜一個坑安安分分,該跳的時候不遲疑,該撤退的時機不唆,按部就班做好份內的事。
偏偏精良的團隊里總會出一、兩只黑羊,不服膺上司的指令自有一套行事規章,我行我素當自己是國家賦予重責大任的街頭老大,法律在他眼中形同無物,一切以他為準則。
「流氓警察」是眾多投訴火東雲罪名中最輕微的一項,其它諸如毀損、破壞、攻擊良民、任意征調民物等等不勝枚舉,幾乎到了毫無警紀的地步,連累他這個長官也為之汗顏,成為警界一大笑柄。
培養精英非一夕之間可成,花費的精力和財力足以堆成一座山,天分和努力缺一不可,相輔相成方成大器。
但是,遇上精英中的精英該如何應對,卻沒有一本指導手冊可供參考。
毛發漸疏的歸正人有滿月復說不出的牢騷,瞪穿了一雙老花眼也沒用,自從這個不听勸的大麻煩調到他的單位之後,他沒一天能安安穩穩的睡到天明,濃密的一頭黑發開始發白,一根一根像失根的浮萍往下掉,一塊良田逐漸荒蕪成劣地,不管種什麼都養不活。
他必須說這是他自找的,沒查清楚就允許他的請調,以為撿到寶的沾沾自喜,誰知是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燙手山芋。
「你一定是上天派給我的考驗,存心讓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無一刻不挑戰他的包容性,看他會不會當場斃命。
笑得有幾分邪氣的英挺男子不在意的挑起眉。「言重了,局長大人,小的無才無能哪堪贊譽,不過略盡本分而已。」
「你……」歸正人真被他的吊兒郎當氣得無語可問蒼天。「算了,真和你計較準活不長,所請駁回。」
「為什麼,嫌我的資歷不足嗎?」現在的部門待得有點膩了,也該放出去透透氣。
「資歷不足?!」他真有膽開口,拿這種比螞蟻小的小事來煩。「說說看偵查隊哪里讓你看不順眼,非要在用人之際尋我晦氣?」
他對他夠寬容了,只差沒把正坐著的位子讓出拱他上座。
遇到這樣的下屬真是頭痛萬分,欲哭無淚還被譏笑教才無方,實在是好大的誤解呀!倒霉的他無從辯解。
「千萬別錯怪我在雞蛋里挑骨頭,只是人都有彈性疲乏的時候,換個負責內容才有長保新鮮的感覺。」他為人很隨和的,大家都不了解他,以為他故意拿喬找長官麻煩。
「火隊長,你要我相信你的鬼話連篇還是直接將你攆出辦公室?」沒好氣的一哼,歸正人覺得和他交談很累。
火東雲一臉正經的將兩手橫放在局長面前,上身向前傾。「我很誠懇的提出要求,是個非常正直的老實人。」
「你老實?」這是今天的一大笑話吧!專門用來取悅他。「最近忘了挖耳屎,耳骨重得听不見人話。」還做勢掏了掏耳朵,一副老人家耳背的模樣。
「為長官效勞是我的榮幸,不介意我的粗手粗腳吧!」為市民服務是人民保母的天職。
嚇!好個挖耳器,他存心殺人不成?!「你把槍掏出來干什麼,想我提早回老家盡孝嗎?」
「啊!拿錯了、拿錯了,瞧我胡涂得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怎好繼續帶領一票手下當我的大隊長,你降我職好了。」他煞有其事的自求處分,表情認真得像真心為人著想。
試問市警局刑事偵查隊的大隊長該降到哪去才好,擅長處理刑事案件的他早該高升到另一單位穩坐辦公室,每天看報喝茶等下屬報告,根本不需要槍林彈火的去賣命。
可是他自認命賤得很,不到處跑跑容易長痔瘡,老愛從基層干起,身為高級警務人員卻和工友搶著掃廁所,這邊逛逛那邊走走,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職等可是高高在上。
他是一個怪胎,怪的十分離奇。
但不可否認的他也是個奇才,專破別人破不了的案,專接別人不敢經手的一鍋燙水,黑白兩道他可以誰的帳都不買,公事公辦儼然一代青天,頭頂著天無愧于天,腳踩著地光明正大的做人。
看似平易近人的他擁有不少過命的好朋友,可是能走入他心的人少之又少。他像是偽裝成家犬的灰狼,炯炯目光銳利得如箭鋒,常叫人不敢直視。
不過大部分時間他溫柔的似一只無害的小白兔,露出兩排足以拍牙膏廣告的白牙,笑得閑懶的用斜眼眄人,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算計誰,每個人都得提高警覺小心防備。
「夠了沒,我看起來像是會把高級警官調派到馬路上當交通警察的笨蛋嗎?」簡直是無理取鬧。
「不行嗎?我有這方面的潛力,保證交通黑暗期會因為我的加入而消失。」一人一張罰單看誰敢違規。
裝得很謙卑的火東雲用力表達自己的意願,甘願日曬雨淋當個小警察。
蚌中奧秘值得思索。
「你還要逃到什麼時候?不過要你接手陳議員被殺的案子,上頭追得緊,你別讓我難做人。」眉頭一皺,歸正人一言點破他所逃避的事。
不過?!他在心里冷笑著,眼底露出一抹陰沉。「早在十二年前他就該死了,要不是我一直逮不到他的小尾巴,哪輪得到旁人出手。」
他活夠本了,作惡多端、貪瀆舞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管會有多少人因而犧牲,只要能讓他銀行存款大幅度增加,再不入流的勾當一樣不放過,利字當頭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