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擋了他的財路就休想有活命的機會,不死也難全身而退,四肢皆殘是常有的事。
當年他年紀太小無從找出真凶,听信街頭巷尾的口耳交談,以為蔚家三口人真的死于逃避無門的火災,一夜間無人生還全葬身火場,全身焦黑難以分辨誰是誰。
「公歸公、私歸私,我曉得那件事對你的影響甚巨,你到現在仍難忘鄰家女孩被活活燒死的事實。」頓了一下,歸正人語重心長的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的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人要往前看而不是滯留過去的陰影。」
火東雲眼神一沉,一股肅殺之氣籠罩眉間。「誰告訴你這件事的?我以為這是個人隱私。」
懸而未破的老案沉寂已久,堆塵積灰乏人問津,照理說不會有人想去翻動,甚至進行調查。
「你的行動的確很隱密,但是……」他故意吊胃口的下說下去,任憑他自行想象。
遍正人的故弄玄虛顯然影響不了他,一派悠哉的火東雲笑得愜意,彷佛他們談論的對象是別人與他無關,他恰然自得的十指交握,不把情緒表露于外,高深莫測。
唯獨眼眸深處的冷意來得凶狠又殘悍,隱隱浮現和他肩上警徽不相符合的冷戾。
人的真實想法往往不易察覺,若非用心去觀察,鮮少人會看透浮動的暗潮是否干麼如外在沉穩,目空一切的散漫不過是一種掩飾,雄獅的野悍深藏其中。
「局長,探人隱私有失厚道,小心會有報應。」涼涼的說道,他眼中的精銳閃動著冷芒。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以平常心看待別人的探索,有些秘密藏得深,連自己都幾乎遺忘它的存在,必須經由旁人的提醒才驀然驚覺,如劃開的傷口重新抹上一道鮮紅。
其實那件事過去許久,在他的記憶深處已然失落了,要不是意外翻到舊檔案勾起回憶,他也不會想起。
欲反駁的歸正人一口惱意含在喉嚨間,瞠大眼惡瞪著他,很想子彈上膛轟他一槍,看他還敢不敢目無尊長。
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整篇未出口的長篇訓言,讓火東雲好狗命的逃過一劫,不用忍受他喋喋不休的口水荼毒,且暫時免除他亟欲逃開的責任,不起正面沖擊。
「什麼,松江區出現銀行搶案?!」
一听到有事發生,拍拍肩上橫杠的火東雲不敬禮的按著佩槍,非常瀟灑的一拂額前亂發,往外走去蹬蹬的皮鞋聲作響,充耳不聞長官氣急敗壞的叫喚,我行我素的踩他的大步。
「老大,又被咆哮了一頓是吧!」
幸災樂禍的笑聲迎來,一個長相還算體面的高大男子搭上火東雲的肩膀,一副你終于死里逃生的模樣,表情是同情的成分居多。
「硝酸鉀吃多了會產生免疫力,你不妨也試試,妙用無窮,保證你一生難忘。」好東西他不會忘了和好朋友分享,地獄便車一定為他預留一個座位。
「嘿嘿!真無情呀!虧我肝膽一片的為你祈禱,買了香燭、三牲準備去上香。」可惜命硬的人臉皮厚得如鋼筋水泥,拿火槍、大炮來轟都沒用。
不過幸好可以免掉一包奠儀了,荷包不用大失血。
一拳揮向他肩頭,火東雲的力道不輕。「收起你的幽默感,歹徒不會有時問和你閑話家常。」
「怎麼,又有事要做了?」他才剛忙完少年 車案耶!一夜沒睡都快成仙了。
原本他打算來露個臉就找個借口開溜,回家補個眠。
這下子倒是自投羅網,為了奚落好友兼上司而做了件傻事,酸痛的四肢肯定會分解成米粒,拾不起來的讓鳥兒啄得一粒不剩。
「哪天有輕松的閑差事讓你模魚,記得通知我一聲。」
梆士揚嘴角沮喪的垂落了幾分,一張苦瓜臉發皺的發出哀怨的申吟聲,相當不甘願的抬起千斤重的象腿,一步一步的跨……
第二章
呃,這是什麼情形?看熱鬧的民眾比警察還多,呼朋引伴外帶小朋友來湊數,是跳樓大拍賣還是有明星做秀,馬路當戲棚下舍不得離開。
遠看是人頭,近瞧人山人海,一樁銀行搶案到後來卻成了一場鬧劇,不怕死的義勇軍未免太多了,搶匪個個橫眉豎眼的拿著槍,一個槍枝走火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可是火東雲眼中所見盡是不知死活的群眾,圍觀的數目只增未減,好象搶劫是一件非常新鮮的事,遲了就看不見熱呼呼、滾燙燙的好戲,少看一眼就沒辦法和人論個高低。
搔搔頭有點無奈的葛士揚苦笑著,不經意的看向沖鋒陷陣的身影,一抹謔意浮現嘴角,緊繃的眉頭為之松開。
是誰說他干膩了辦大案子,沒有沖勁想換跑道充充電,一切歸零重頭開始,暫時休息一下,開開巡邏車上高速公路溜達溜達也好,省得腦力過度使用而當機。
結果呢!事實證明他還是閑不住的人,沒有當小警員的命,天生勞碌命。
瞧,沖第一的人不就是他嘛!還要求什麼下放到深山野嶺看管黑熊。穿過人牆奮力往前擠的模樣根本是奮不顧身,哪還記掛著曾經放過什麼大話,真要沒點事引起他的興趣他八成也快瘋了。
所以呀!這人整天搬石頭是搬好玩的,故意練練身體好突顯他的重要性,不把法律條文當一回事。
這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他,就是犯賤。
「老……老大,別太拚……」命。最後那個字來不及出口,一陣爆米花的香氣飄散空氣中,他吞了吞口水驀然想起自己有兩餐沒進食了,鬧空城計的肚子正害羞的發出咕嚕咕嚕聲。
閻王也不差少個惡鬼吧!起碼讓他吃飽再干活,人和鋼鐵可不同,不塞點東西到胃里可會四肢無力,軟趴趴的像隔夜的面條,嚼來嚼去嚼不出味道。
請給他一口飯吃吧!他一定會感激得涕泗縱橫,不用來生定報大恩大德。
「跟上來。」
火東雲下了個命令。
這句話听來淺顯易懂,可是要在人群中穿梭卻是困難重重,他沒發覺人長得帥也是一件苦惱的事嗎?在眾多的秋波里葛士揚有些茫酥酥了,分不清東南西北在哪個方位。
可以做弊嗎?他想。
沒讓他有作大頭夢的機會,一聲槍響讓他連忙擠進人群,與荷槍的同事們站同一陣線。
「現在情形還好嗎?有沒有人員傷亡?」他忙著問狀況,心中掛念著搶案幾時會結束。
「你自己沒長眼嗎?不會自行分析目前的局面。」
被人不耐煩的回了一句,表情一沉的葛士揚瞄了一眼對方的階級,不太高興他的狂妄自大。
不過他的不悅並未表現在臉上,為了大多數人的安危著想,他可以容忍他言語上的不敬。
但是沒人規定不能秋後算帳,總有機會討回來的。
正當他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時,火東雲眼神不動的注視銀行內部的動靜,一面和早到的警務人員商討對策,評估匪徒的實力,具有多大的殺傷力。
適才的槍聲有某種嚇阻的作用,讓人不自覺的心頭繃緊了些,猶豫是該進攻還是再觀望觀望。
「你們掩護我,我先進去探探。」
不等警方的布署完成他潛行接近,壓低身子慢慢的靠向自動門,凌厲的瞳眸微閃銳光,身子一蹲透過玻璃門觀察搶匪有幾人,所站的方位是否會影響到他的行動。
以他視線所及共有四名歹徒,手持黑星手槍指著一群驚惶失措的人質,神色慌亂的沒料到警方來得如此迅速,嘴巴動個不停似在爭吵,好象正在怪罪某人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