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世界真是美好呀!處處鳥語花香。
由圖書館走出來,耀眼的陽光多了一絲暖意,到面包店買了條法國面包,感覺像融化的冰淇淋似的蔚海澄渾身懶洋洋,只想找個舒適的地方曬曬太陽,動一動久未伸展的四肢。
她知道不少異樣的目光投注她身上,驚艷的眼波中多了不解與懷疑,似在探索她的真實身分為何,目光大多集中在她手的部位,心想著她用哪只手殺人,會不會突然撲向他們。
報上的分析的確精彩,將她生平事跡全列成表,什麼時候殺人、殺了什麼人、用什麼方式殺人都明明白白標示,比她還要清楚她殺了多少人,仔細得讓她真想大笑。
有本事盡避來捉她呀!何必在媒體大作文章,她會不清楚誰在扯後腿嗎?只是她懶得理會罷了。
看誰敢向殺手界第一把交椅挑戰,當年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受盡一切磨難才有今日的成就,後起之輩若想站穩腳步最好別輕舉妄動,她的槍只會取人性命而不懂何謂留情。
至于死在沙灘上的前輩更不用提了,他們都見識過她的能力,如今墓地的草也長有半人高了。
「希望不會遇上他。」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眉頭微皺的蔚海澄想起以前日本的同伴,雖然她是五十嵐雄夫唯一的繼承人,可是他生前收了不少弟子,更善猜忌的刻意栽培能與她抗衡的影子殺手,實力應該不在她之下。
因為不曾交過手無從得知身手好壞,她只有更鞭策自己達到完美的巔峰,才能迎接更嚴苛的挑戰。
「不要再從背後偷襲我,同樣的把戲一再使用就不高明了。」他到底長大了沒?!老做些孩子氣的事。
聰明的警探該知道在陽光底不是藏不住影子的,即使他刻意放緩步伐踮起腳跟,以她敏銳的听覺仍不容易忽略。
「哇!妳耳朵真尖呀!懊不會長了一對兔子耳,讓我瞧瞧新鮮。」嚇人反而被嚇,真失敗。
以為她不致發覺才是,沒想到是火東雲高估了自己,小小把戲沒來得及派上用場就被識破,他的功力實在退步太多了,需要再多加練習,下一回他一定成功的打從後頭抱住她。
不過他可沒那麼好打發,人沒抱到偷個香也成,他好象有一輩子沒見她似,相思難耐都快長蟲了,不讓他解解饞真要饑渴而亡。
「除了會趁機偷雞模狗外,請問你還會做什麼值得贊揚的事?」蓮足輕輕一移,肩一低閃過由後而來的魔爪。
想親她?他未免太天真了,錯過一次她不會讓他再得手。
「說得真難听,是偷香竊玉才對,妳不是雞我也並非狗,我們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神仙眷侶,比翼雙飛羨煞鶼鰈。」厚臉皮的他不死心的跟著她,半步不離的貼在她身後。
遇到這種死皮賴臉的人真拿他沒轍,除非心一狠給他一槍,否則他會為達到目的而糾纏到死,不管別人高不高興,潛藏的霸性如狂風暴雨,稍有烏雲聚集即釀成巨災,淹沒良田。
他比別人幸運的一點是她的記憶有逐漸回復的跡象,經過她這些日子用心的追查,還有計算機高手五十嵐秋子的幫助,發覺當年的案子的一些疑點,也讓她在時間的洪流中找回對他的深刻印象。
她還是常常作夢,夢中的情景越來越清晰,彷佛這些事情真實的存在過,就在昨天才剛發生。
只是她到現在還看不清火中獰笑的男人是誰,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應該是她所認識的某人。
「你沒有別的事好做嗎?我看你似乎閑得很。」有點無奈,但蔚海澄總不能幼稚的用手上的硬面包當武器敲暈他。
對于火東雲,她打破了不少原則,多有縱容未起殺意,這到底好還是不好呢?她自己也很困惑。
他笑得好樂的跳到她面前拿走面包,順勢攬上細滑香肩。「忙呀!妳瞧我忙得面黃肌瘦,一副風吹即倒的單薄樣,妳要不要煮點好料的來幫我補一補?!」
一臉垂涎的火東雲做勢抹抹口水,兩眼散發出期待的亮光希望她善心大發,施舍他場唇宴,他肯定感激下盡。
「給你兩顆子彈補補腦如何?」死神的午宴。
愣了一下,他帶笑的神情微變。「不好吧!淑女不帶槍,我不希望妳的名字出現在治安項目的排行榜上。」
這已是一種警告,話不用說太白大家心里有數,未到臨危關頭誰也不願劃破那層薄紗,就讓它遮遮掩掩的蒙一切真相。
「那你更應該和我保持距離,小心我拖你下水。」不懂避嫌,活該被拖累。
不知怎麼了,她竟為他拿前途開玩笑而生氣。
他和她不同,他還有未來。
「妳不會。」他相信她,他所認識的海澄是驕傲、充滿自信的,她不會刻意陷害人。
「這麼篤定?」她微露輕視的一諷,不相信他的肯定。
只要有利益沖突,親人都可以出賣,何況他們是失聯多年的童年玩伴,哪天他們必須舉槍相向時,她不信他還能談笑風生的裝傻,粉飾太平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他們之中將有一人倒下。
「我對妳有信心嘛!妳瞧我對妳這麼好,忙得暈頭轉向還來護送妳。天氣挺冷的,妳舍不得推我下水。」他故意哈一口大氣避開話題,笑咪咪的偷啄她粉女敕面頰。
蔚海澄腳步一頓微抬下顎,不發一語的以清冷眸子鎖住他,冷眸對清瞳始終不眨眼,瞧得他心里開始發毛,有點想問她在干什麼。
「以追求為名行監視之實,你好大的風雅呀!」怕她濫殺無辜嗎?她沒那麼好胃口來者不拒。
報紙大張旗鼓的報導和她有關的消息,擔心出事的秋子根本不接任何委托,暫時沉寂一段時間再做打算,不冒不必要的險招來無謂的紛爭,目前她們的金錢不虞匱乏,休息一下當充電也好。
所以只要別人不來找麻煩,她費心殺人的機會不多,用不著刻意找借口接近她,她有自知之明不妄想警察和殺手能有深厚交情,除了有所圖謀外,她想不出其它理由。
「在妳心目中我是這種人?!」表情變得陰晦,隱隱浮現的怒氣竄燒在他凌厲的深瞳中。
「我不認識你,沒資格憑斷你的為人。」她這句話是實話,在茫茫人海里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擦身而過不留痕跡,各走各的路。
「妳敢說下認識我?!」低沉的吼聲如雷響起,顧不得有沒有人圍觀,他發怒的捉住她雙肩一搖。
「我的確不認識你火大警官,這算犯法嗎?」冷冷的眼注視著他緊捉不放的手,語氣充滿譏誚。
火東雲真的火大了,一張笑臉扭曲成狂獸的低狺。「蔚海澄,妳是世界上最無情的女人。」
「多謝贊美,我領受了。」心一抽,她竟有種受傷的感覺。
絕情絕愛是頂尖殺手必備的條件之一,她沒什麼好傷心的,她早就知道自己沒有愛人的能力,以及被愛的權利,她走的是一條沒有希望的不歸路,孤寂和死亡是她最終的伴侶。
可是為什麼從他口中听到這樣的話語會心痛呢?像是針扎進肉里隨血液流向心髒,每擠壓一次就痛上一回,只要人還活著便不斷循環,那針永遠在體內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
算是報應吧!滿手血腥的人得不到寬恕。
揚揚頭,烏溜的秀發隨風飄揚,清雅靈慧的冷然氣質又回到她縴致的容顏,武裝起自己的蔚海澄假裝不受影響,嘴角冷勾的表現出他所言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