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回過神的她瞧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覺得他表情變得很古怪。
「他是看到你才跑,還是看到我?」她很聰明,懂得如何抽繭剝絲。
我。竇輕涯在心里回應。「你的金主?」
「沒錯,長得獐頭鼠目、面目可憎吧?」最好被蝶姨拋棄,她們才可以一起快快樂樂地回蝴蝶谷。
「他叫韓青森?」
「是韓青森呀!原來你也是他的歌迷呀!」真是不幸,居然會迷上那個白痴。
「歌迷?」那是什麼意思,他在餐廳駐唱嗎?
將他拉至轉角角落,她小聲的說︰「小聲點別害我們被歌迷追殺,你要找他簽名沒問題,我還可以把他珍藏的經典唱片全偷渡給你,好讓你大發利市。」
「咳!我很感動你對我的心意,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會被追殺,是受黑道控制的地下樂團嗎?
他認識一個叫韓青森的男人,他喜歡把頭發染成金色,對著一面大鼓又唱又吼的敲敲打打,而且令人無法對他發火。
因為他是韓家唯一「乾淨」的人,對商業沒有興趣,也不愛名利和權勢,整天嘻嘻哈哈像個孩子,沒什麼煩惱地拒絕走家里安排好的路。
「哎呀!在我面前還裝傻,喜歡他的歌就明說,我不會笑你被他的表里不一給騙了,這世上起碼有幾百萬名歌迷和你一樣蠢……」
「蠢?」
「呃,是單純,光看他傻呼呼的外表,誰會相信他是舞台上魅力四射的天王巨星。」
簡直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人不可貌相。
原來他走向鎂光燈下。「翩翩,你記得我是你什麼人吧?」
「債主。」她毫不遲疑的回答。
「嗯……」
唉!為什麼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自己有被虐待傾向。「男朋友。」
她說得很小聲,很不情願,完全是受壓迫的語氣。
「記著自己的身份,別再以哥兒們的姿態用手肘推我。」她需要被糾正的地方還很多。
「嗄?!」他……他太吹毛求疵了吧!這點小事用不著刻意叮囑她吧。
啊!丙然有代溝,三歲一小鋇,五歲一大溝,四舍五入加加減減剛好有英吉利海峽的寬度,難怪她一步難跨。
女朋友,好沉重的稱謂,她自動請辭行不行?她背得背都駝了。
「喂!開門。」什麼意思嘛!居然把她關在門外。
「不開、不開,不能開,你是大野狼。」韓青森以唱游方式回應,堅持不開門。
臉黑了一半的胡翩翩用力磨牙,很想把他的舌頭拔掉,她就是他口中的那只「狼」。
「姓韓的,你再不把門打開,我就踢斷你的腳,讓你當殘障歌王。」可惡,要不是忘了帶鑰匙,她一定立刻沖進去扁他一頓。
門的那端沉寂了一會,接著他用討價還價的口吻說︰「叫你身邊的野男人馬上離開,我不要見他。」
否則他絕不開門,死守四行倉庫,戰到彈盡糧絕也在所不惜。
「干麼,你搞同性戀呀!見到老情人就避不見面,你想欺騙我的感情呀!」她好不容易才割腸切肚的讓出蝶姨,他居然搞同性戀。
一旁的竇輕涯因她不經心的話皺起眉頭,不太高興兩人表現出的親密。
韓青森哇哇大叫。「姓胡名翩翩的討厭鬼,你不要給我亂安罪名,污蔑我的清白,萬一被蝴蝶听見怎麼辦,你真是個壞心又不可愛的電燈泡。」
蝴蝶?指的是人名還是……蝴蝶?從小他便是個蝴蝶痴,沒想到長大後興趣仍然不減。
「我是壞心又不可愛怎樣?蝶姨若是知道你狠心地將我關在門外,你想她會有多痛心。」搬出蝶姨準沒錯,他的死穴。
「你……你好卑鄙……」
韓青森當場英雄氣短,聲音弱得像戰敗的公雞提不起勁,苦著一張臉瞪著黃銅門把,遲疑再三仍下不了決定。
涓姊罵他不敬業常搞失蹤,小表老板苛待他,不讓他有談情說愛的時間,連這有宿舍不待、硬搬過來擠的討厭鬼也威脅他,他的命真是好苦呀!惡鬼纏身。
只有他的蝴蝶對他最好了,不罵他也不奴役他,輕聲細語地安撫他受創的心靈,溫柔得讓他的心化成一攤水。
呵……蝴蝶、蝴蝶,他、心愛的紫蝶仙子……
「你們兩人的私人恩怨我管不著,看要打一架或互砍請隨意,我只是回來收拾東西好搬家。」有點舍不得,她都住習慣了。
「什麼,你要搬家了?!」鞭炮呢?他收到哪去了,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吶!
胡翩翩轉轉手腕熱身,預備送他一頓惜別宴。「你是不是太興奮了點,我听見你的狂笑聲了。」
當她是送不走的瘟神嗎?居然笑得這麼開心。
喔!要收斂、要收斂,她和暴走族同義。「你真的要搬走了嗎?沒騙我?」
可別是空歡喜一場,這丫頭和那冷血的女人一樣愛整人,話只能信一半。
「你何不問問我身邊的野男人,他硬要我搬。」她也不想搬呀!有人服侍得好好的干麼多此一舉。
由美麗的天堂淪落到丑陋的地獄。
「二叔?!」
咦,是她听錯了吧!「喂,他似乎叫你二叔,我有沒有榮幸听听你們的家族秘辛啊?」
「他認錯人了。」把他關在門外可不是一名好佷兒會做的事。
但符合他幼稚的心態。
「喔!認錯了呀!」當她三歲孩子好騙不成。「韓大牌,韓天王……」
「你喊夠沒,想把狗仔隊給引過來好上報是不是,你怕人家不知道我住這里嗎?」
門無預警的由內拉開,露出一張氣呼呼的臭臉。
「反正我要搬家,你住在哪里干我屁事。」
胡翩翩不淑女的推開他,順便踩了他腳兩下以茲留念,不管主人小氣還是大方,見了順眼的東西就往紙箱放,然後拖出她編號一、二、三、四的箱子檢查有無遺漏,忙進忙出地不將客廳里的男人放在眼里。
隨後進入的竇輕涯並末動手幫她整理,神情淡然的注視不敢看他的韓青森,他取下眼鏡擦拭著,若無其事地走向他。
「沒想到你當了歌星,老爺子一定很意外。」韓家人太汲汲名利,無人注意到離家多年的他,竟投身螢光幕。
他的做法實在大膽,而且成功得不讓人認出他是誰。
「誤打誤撞,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莫名其妙就紅了。」一開始他真的怕眼尖的人認出。
幸好他台上台下判若兩人,涓姊功不可沒,她完美的塑造出背離他本性的超級偶像。
若最初以搞笑形象出現螢光幕前,不到十小時他一定被自家保全給架回家,日復一日重復單調又乏味的枯燥日子。
他根本不是坐辦公室的料,沉悶的流程和令人窒息的空氣是謀殺他的元凶,他不逃不行。
「不回去嗎?」畢竟他才是大家眼中正統的繼承人,不是他這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可以取代的。
韓青森驚恐的雙手合掌一拜。「拜托,別害我了,二叔。」
「你快樂嗎?」他笑得很淺,幾乎讓人察覺不到臉部條線有所牽動。
在韓家只有大哥父子真心歡迎他,沒有芥蒂的主動接近,甚至在老夫人的反對下承認他的身份,公然忤逆她的權威。
由於兄弟倆年齡上的懸殊,寄宿學校的同學都以為大哥是自己的父親,不知情的喚了一聲伯父,他也不刻意糾正的任由他們誤解。
在心態上大哥對自己而言亦兄亦父,而小自己三歲的韓青森則和他如手足一般,不太像叔佷,外人因此搞不清楚三人之間的復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