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可以很簡單,是人把它復雜化,像我只有高中文憑,不一樣天天開心,無憂無慮的實行豬的哲學。」藍喜兒沒法板著臉說話,一下子就破功了。
「豬的哲學?」望著瞬間笑開的隻果臉,葛麗絲心口一塊僵硬的石板似乎軟化了。
從來沒人告訴她快樂是簡單的,她很久不知道快樂是什麼滋味了。
一提到「豬」的哲學,忘形的藍喜兒得意揚揚的比手畫腳,忘了自己有多舊葛麗絲。「能吃能睡不幸福嗎?」四肢一攤開打呼兼流口水,醒來等人喂食,根本不必擔心何時會被宰掉。
「因為腸子全滿了嘛!塞不下就住腦子里堆,腦滿腸肥自然不用費心思,天塌下來由別人去扛,豬依然流口水打呼,把自己吃得肥肥地繼續睡覺。」
煩惱皆因強求生,菩提樹下悟佛來,胡涂一點又何妨,人要太精明苦惱就多,斤斤兩兩愛計較,誰快樂得起來。
罷回到愛情島時她總財產只有三十七美元,不到一年光景,戶頭多了三十七億歐元,害她走在路上常怕被人搶,一件名牌服飾也不敢穿。
唉!有錢多麻煩,時時提心吊膽,反而不能輕松。
她還是喜歡以前賺一塊花一塊的生活,至少沒有任何負擔,擔心錢太多要怎麼花,悠哉悠哉的混跡人群中,大談沒錢的好處。
那日子真是美好呀!逍遙又自在……
「嗟!低等人的想法,你就那麼不長進嗎?」居然羨慕起豬。
吧麼戳破她的美夢,她就是想當豬嘛!「如果不長進能帶給我快樂的話,我寧可一輩子不長進。」
「你……」她為什麼能理直氣壯的墮落呢?「真搞不懂我兒子為何會看上粗野的你?」
兩人差異實在太大了,恍若天與地的距離。
可是她卻無法否認他們倆之間的和諧是那麼令人羨慕,明明是水與油卻能相融成一體,不見油膩,但見水的清澈,平凡而純淨。
看見兒子的轉變讓她大為驚訝,她一直不知道,原來他也會笑。
「互補咯!像卡維爾這麼悶的丈夫一定要配我這個樂觀的老婆,不然他很快就會因枯燥乏味而得老人痴呆癥。」唔,這餅乾真好吃。
下回把做法偷回去,拜托糖嬸多做些。
她未免太自在了些,看了真不是味道。「坐有坐相,腳不要踢來踢去。」
「喔!」她听話的停止踢桌腳的動作,拿起半杯的紅茶配點心吃。「你有個手藝一等一的廚師。」
手藝真不是蓋的。
不管別人喜不喜歡她,站累的藍喜兒一地往空著的位子坐下,伸手就是餅乾、飲料,自動自發,完全不需要人招呼。
即使她喝的是人家的紅茶,吃的是人家的餅乾,奉行「豬」的哲學的她一律不當一回事,反正人家又沒開口趕她下桌,她何必惺惺作態裝淑女。
她累,別人看了也會累,還不如做自己。
「嗯哼!你太愜意了吧!」午後的陽光暖暖的,葛麗絲的心也跟著暖和了。
「還好啦!有吃有喝干麼不快樂,辜負美好的今天,會被神責罰的。」她邊說還邊揮舞著雙臂。
棕眸一利的葛麗絲斜睨那一團白。「你的手怎麼了,被大象踩過了不成?」
「哇!你在關心我,真叫人感動……」不像她沒良心的丈夫只會命令她這不許做,那不許動。
輕咳幾聲,葛麗絲擺出嚴謹的神色。「輕浮,你就不能安份些呀!」
「好像很難耶!我外公為我取名為喜兒的意思,是希望我一生都能歡歡喜喜,沒有煩憂,我怎能讓他死不瞑目呢!」藍喜兒口沒遮攔的道。
弟弟天樂、妹妹無憂也是一樣的道理,不求富貴只願一生平平順順,不要有太多波折和心傷。
「你這孩子真是沒大沒小,居然拿長輩的死開玩笑。」歡歡喜喜嗎?的確沒見她不開心過。
藍喜兒笑著揚揚「殘廢」的手指頭。「哪像你兒子那麼三八,小小的割傷包得像肉包,人家還以為我傷得多嚴重。」
三八?肉包?「咳咳!你說夠了沒,好女孩不該大聲喧嘩。」
「可是小聲說話也不一定心地善良,有些地區的女孩非常陰險。」例如她曾走過的某個國家,位於太平洋海域的島國。
「你是指我陰險嘍?」她所謂的好女孩標準是進退得宜,談吐高雅的大家閨秀,絕不是市井小民。
「巫婆……呃!婆婆,」藍喜兒吐吐舌頭的猛笑。「你怎麼會陰險呢?你只是不喜歡我當你媳婦而已,其實你人還滿好的。」
在藍喜兒的眼中是沒有惡人的。
即使行為偏差也只能算小奸小惡,人心的良善面總會發揚光大,不可能壞到天理難容的地步,不完美的人生才是人生。
梆麗絲挺意外的揚揚眉,這丫頭居然不記恨地稱她是好人。「既有自知之明,為何不離開?」
「我根本不想來好不好,是你兒子騙我來的,他扣了我的護照和帆船,我想走也走不了。」霸道老公可憐妻,閨怨呀!
雖然藍喜兒嘴上抱怨連連,可是半點沮喪的神情也沒有,眼楮眉毛都彎成上弦月,笑咪咪的進攻所剩不多的餅乾,好像它們是人間美味似,少吃一口會減少一年的壽命。
看她吃東西是一種享受,讓人聯想到幸福的豬。
想到此的葛麗絲忽地眼神一柔,不自覺地散發柔性光彩,眼前女孩的活潑朝氣令她聯想到年輕時代的自己,同樣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她有個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呀!她想到哪去了,說不定她會先氣死。
「哇!你笑起來好漂亮、好溫柔哦!你應該多笑笑美化環境,不要像我媽老是學獅子吼。」腳一縮,她做出受驚的表情。
她笑了嗎?葛麗絲撫撫臉,不相信自己也會笑。「不用吹捧我,我還是一樣不喜歡你。」
「我說的是老實話,卡維爾常被我氣個半死,你真的要常笑才會健康,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系,你兒子喜歡我就好了。」
喜孜孜的她臉像發光的隻果一般紅潤,想起丈夫在湖畔的真情告白她就想笑,滿心甜蜜地抱著他狂吻,直到湖水乾掉為止。
她一直以為這輩子別想由他口中套出一句「我愛你」,情感內斂的卡維爾,一向以行動表示他對她的愛,因此她從不期望有一天他會開竅。
但是老天爺特別偏愛她,不僅賜給她一個好老公,還附送一位好情人,叫她每每想起就臉紅不已,—顆心卜通卜通的亂跳,宛如芳心初動的少女。
人家說初戀最美,可是她連初夜男人的面孔都想不起來哪管得著初戀,記憶中最深的愛戀是丈夫所給的,要忘記他可能很難。
「哼!他太沒眼光了,放著莉亞娜那樣的好女孩不要,偏要粗鄙的你,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我兒子。」整個人全變了。
以一般人眼光他是變和善了,但是在她眼中卻是自甘墮落,毀棄麥提斯家族的百年榮耀,根本越變越糟,成不了上流社會的表率。
喔!原來她口中的好女孩是指莉亞娜。「如果是你,你會娶個死人還是活人?」
「什麼意思?」她被冒犯了。
「娶個像古董家具一樣的妻子,只適合擺在客廳,找個佣人定期擦拭不用太費心,反正是裝飾門面嘛!管他冷冰冰還是面無表情,對家具不需要有感情,因為它是死的感受不到。
「可是有哪個男人不想抱著暖呼呼的女人睡覺,誰願意和家具共寢,男人其實很脆弱的,他們也會寂寞。」
寂寞!?
淡淡的空虛進了心,葛麗絲的鼻有點酸澀,她心情低落的問︰「我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