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的邂逅 第5頁

許正文第一眼瞧見任意愛時差點尿褲子,兩腿發軟被某位不明人士從背後一推,從此開始他水深火熱的悲慘日子,直到今日還不能適應那張冷面孔。

「你不開口很痛苦嗎?留著舌頭比長不成。」神情略顯不自在的任意愛惱怒地白了他一眼,警告他多話的下場。

不開口不痛苦,但是……「檢察官,你覺得這棵大王椰子樹遮得住你偉岸的身軀嗎?」

話才一落下,那位「偉大」的檢察官頓時一僵,狀似懊惱地低子,低咒了幾句媽媽會捂住小孩雙耳的髒話。

「檢察官,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現在去掛號還來得及。」許正文跟著身體一低,悄悄地咬起耳朵。

「你希望我生病?」咬著牙,他思索著該不該一拳打暈助理,省得他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當然不是,你是我見過最威猛的檢察官,病菌哪敢不識相地找上你……呃,檢察官,我的眼鏡度數好像又增加了。」他很傷心的說道。

「嗯。」任意愛不會說安慰的話,只叫他去配一副新的眼鏡。

「是該配一副新眼鏡了,不然我怎會看見檢察官耳根泛紅,一臉見到心儀女子就興奮莫名的發春樣?」一定是看錯了,他該檢查的是眼楮。

許正文的喃喃自語飄入任意愛的耳中,他深色的皮膚顯得更為暗沉,疑似暗紅飄過雙頰,神情僵然地狠瞪他的後腦勺。

「你覺得今年的考績該給你乙還是丙?」一輩子升不了級。

「什麼?!」他驚恐的張大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廢話一堆。」毫無建樹。

一見任意愛冷冷的臉孔吐出冷語,他心涼了一半,戒慎地低問︰「檢察官,那個拉小提琴的人是女的吧!」

任意愛沒回應,但不自然的忸怩態度已說明一切。

「很漂亮?」

「不丑。」他回答得很簡單,讓人抓不到重點。

「長發飄逸,體態優美,氣質出眾?」許正文又小心地問道,十分惶恐。

「嗯哼!」濃眉下的大眼直盯著不遠處白色的身影,幾不可見的濃烈情感微微浮動。

「會拉小提琴又容貌出色……」自作聰明的許正文雙掌互擊的低呼。「是手機詐騙集團的一份子是吧!吸血數億,前陣子出現的氣質美女老千,專門誘騙二十到五十歲不等的學生和上班族……」

啊--他又說錯了嗎?上司兩顆凶惡的黑眼珠似要撕裂他。

靶到冤枉的許正文忍住不掉下男兒的辛酸淚,他明明任勞任怨地為上司分憂解勞,隨傳隨到不辭千里的听令行事,為什麼好事輪不到他頭上,撿狗毛倒垃圾全是他的「份內之事」。

他被虧待了,可是無處伸冤,誰叫他跟的是最公正不阿的檢察官,就算受到不平等對待也只能忍氣吞聲,任他把私人助理當沙包使用。

反應慢半拍的許正文揉揉挨了巴掌的腦袋瓜子,非常遲頓地看不出長官的心情轉折。

這也是他一直升不了官的原因,敏銳度不夠,只適合當副手听任差遣。

「誰說她是詐騙集團,你沒瞧見她縴弱得連小提琴都快拿不動嗎?」他怎麼會有個笨蛋下屬?

說實在的,他真是沒瞧見,他的近視程度跟瞎子沒兩樣。「騙人不需要體力,只要有一張能言善道的嘴。」

奇怪,任檢察官為什麼這麼激動?雙腳殘疾的女人都能伙同情夫犯下殺夫案,提不動小提琴應該不算什麼吧!想犯案總有他們檢調人員意料不到的方式。

「許正文,你今年幾歲了?」

被這麼冷不防的一問,他愣了一下才回答,「三……三十五了。」

有什麼不對嗎?上司的眼神十分怪異,看得他心里發毛。

「那為何我看不到你頭皮下的智慧,你的大腦進化只停留在十五歲。」任意愛的表情極冷,冷得小助理想回家披棉襖。

「十五……」他不解地低喃。

「毫無長進。」

一箭射穿他的心窩,凡事比別人慢一步的許正文終于了解到死過一回的滋味了。「檢察官……」

嗚!他沒那麼差啦!好歹給他一個機會成長,他會更加賣力追上他的腳步,讓他另眼相待。

「噓!安靜听音樂。」她在拉「月光小夜曲」了,神態柔美得如月光下跳舞的小仙子。

任意愛的確沒有欣賞藝術的天份,只能勉強听出曲目卻分下出優劣,他真正看的是拉琴的柔弱女孩,目不轉楮地為她所牽動。

頭忽然被壓低,許正文覺得自己真像個賊。「檢察官,偷窺也是一種罪行吧!」

又一瞪,累積十瞪有沒有獎品可領?他自嘲。

不過再笨拙也看得出一些端倪,如果盯梢的不是有犯罪傾向的嫌疑,那麼一個男人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有什麼「動機」?

實事求是,為了進一步證明心中的疑慮,許正文故意露出驚艷的神情猛吸口水,一副被狂附身似地往前多走了十步。

其實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蒙蒙地瞧見一棵樹,樹下有幾個晃動的人影走來走去,其中一人抱著小提琴演奏。

就是她吧!上司口中柔弱的嬌嬌女。

「該死,不許看她。」真想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獅吼一聲,許正文跌坐在地,抱著頭打顫。「我……我沒看她,我近視。」

「你給我流口水?!」好大的狗膽,竟敢垂涎他心目中的女神。

「呵……我、我肚子餓了,聞到培根的香味就自然而然的分泌唾液。」下次不敢隨便測試了,他學乖了。

丙然他的猜想是對的,也受到可怕的教訓了,七情不動、六欲不張的上司受了詛咒,開始對「女人」這種生物起了興趣。

不過一定要鬼鬼祟祟地偷看嗎?身為執法人員的尊嚴哪去了?雖然他長得像大哥常嚇到小孩啼哭。

「哼!沒用。」一說完,他的平坦月復肌也傳來鼓噪的咕嚕聲。

任意愛的身材高壯,相對的食量也十分驚人,即使他和法醫一起驗尸,一邊啃著超大型的雞腿漢堡,胃里的酸液還是快速地融解他所謂的小鳥飼料。

他是沒用呀!但是……「檢察官,那個男人是不是在調戲小提琴女孩?」

見他青筋浮動,拳頭握緊,心中發笑的許正文開始覺得有趣了,原來他的閻王上司也有人性的一面。

「不是--」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兩眼瞪得快冒出火花。

是搭訕。

任意愛最想做的是扭斷那只搭上她肩膀的手,不讓任何人褻瀆她聖潔的光彩。

「喔!那就沒關系了,俊男美女站在一塊的畫面挺搭配的。」其實他只看到兩女一男的身影不見容貌,卻不由自主地胡亂臆測起來。

肯定是被虐待太久了,才會想找個發泄的出口!他自我解析。

「哪里配,他根本是她腳底的一堆爛泥,給她提鞋都不夠格。」勾三搭四的小白臉,哼!

忍住不笑出聲的許正文揚起唇替吃味的上司找台階。「要下雨了,那位小姐似乎沒帶傘……」

驀地一怔,他的笑聲在胸腔爆開來。雨點都還沒滴下,他手中充當手杖的丑陋大黑傘已然被奪走,只剩下兩手空空的空氣。

怎麼也沒想到任意愛會這麼可愛,像個懷春的小男孩偷瞧心儀的女孩子,這要傳回法院,眾人定會笑翻了屋頂,直呼不可思議。

不行不行,不能笑,他又瞪他了,一定要忍著跟上去,看看那個令上司變臉的小提琴佳人有多美麗動人,他才有第一手資料好跟同事分享。

即使不笑,許正文的眉還是彎的,眼瞇成一條線偷笑地睜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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