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蕬蕬姊……」好毒喔!她只是不喜歡打扮罷了,不然她也是什麼系花、校花之類的好不好,一窩蜂狂蜂浪蝶猛追不舍。
「別叫我,我覺得可恥,妳還算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嗎?」真叫人受不了艾兒的「品味」。
磨破皮的牛仔褲,相信那絕不是艾兒追求流行而刻意磨出的破洞,而是經年累月洗滌的成果,樣式呆板得像剛從垃圾桶撿回來似。
而她一點也不懷疑艾兒身上那件襯衫是取自衣物回收箱,因為那是她上個月親自丟進去的,一再告誡她不許像乞丐一樣去拾回的破布。
顯然的,艾兒愛貪便宜的個性戰勝了她的驕傲,沒把她的話听進耳里。
顏艾兒不覺得羞恥反而振振有訶的說道︰「有什麼好可恥的,人要有格調不要隨波逐流,我們是新時代的好兒女,理應標榜個人的意識形態,突顯出屬于自己的格調。」
她並不丑,甚至可說是長得不錯,清新可人帶點鄰家女孩的可愛俏皮,一雙大大的眼楮黑白分明,削薄的短發顯得很有精神。
唯一的缺點是太過節儉了,省東省西地從治裝費先省起,雖然不致邁遏惹人嫌,但以一位花樣年華的大學生來說,她的衣著打扮的確非常跟不上流行,有種落後十年、二十年的感覺。
有時看不過去的湛蕬蕬會一時興起幫她裝扮裝扮,好讓她恢復一下符合年紀的朝氣和亮麗,身為最受歡迎的《漂亮美人》少女雜志的采訪編輯,湛蕬蕬實在無法忍受一個漂亮美眉像菲佣一樣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還自鳴得意地炫耀她和老板殺了半小時的價,只為多得一棵蔥。
「好好好,妳有格調,但是別在我的眼前晃動,很傷眼楮。」面對她的「堅強」,湛蕬蕬當真無言以對。
不知是沒听出她的諷刺,還是故意裝作听不懂,顏艾兒神經特粗地湊近低語,「蕬蕬姊,咱們門口那棵紫荊樹下的石碑底下到底埋了什麼?」
很奇怪喔!每回薇薇姊帶那只跩得要命的彩色鳥散步回來,總會在附近的花田摘一朵花放在樹下的石碑上,低頭不語沉默許久,那模樣叫人看了感傷。
那只跩鳥是只通人性的「米契爾少校鳳頭鸚鵡」,薇薇姊給牠取一個非常威風的名字叫將軍,可她和蕬蕬姊老叫牠元帥、大帥,因為牠真的很大牌,心情好時還會跟客人玩起「抽鬼牌」的游戲。
「我哪曉得,說不準底下埋了她愛人的尸骸,她愛到痴狂將人殺了埋尸在她眼皮底下,好讓她天天形影不離地瞧個過癮。」
湛蕬蕬惡意的說著,誰叫她大姊不把這些年在國外留學的事交代清楚,害她像霧里看花,老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自從移民國外的父母過世後,就只剩下她們姊妹倆相依為命,有什麼不能對她這位妹妹明言的?
哇!血腥,蕬蕬姊的想法真黑暗。「我猜是薇薇姊早夭的孩子,看她的眼神老露出一股母性的心疼,一定是舍不得心肝寶貝提早離開人間。」
「呿!什麼孩子,妳看我大姊像有生過孩子的樣子嗎?一定是她的愛人。」哪來的母性?她只瞧見她神神秘秘的微笑。
「誰說的,肯定是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不然就太恐怖了。」她還要在海廚房打工耶!別讓太靈異的故事嚇到她。
「愛人。」湛蕬蕬堅持。
「孩子啦!」顏艾兒也不肯退讓。
「愛人。」
「孩子。」
「愛人。」
「孩子。」
「愛人……」
兩人爭論了好一會兒,表情忽地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表情。
「哪天我們去挖挖看。」
「好呀!我帶鏟子妳帶十字鎬,我們趁著半夜打烊後來偷挖……」嘿嘿……一定很刺激。
「挖什麼呀?」
柔美的聲音輕輕揚著,沒察覺異樣的顏艾兒不假思索的回道︰「挖死人骨頭。」
「哪里的死人骨頭?」
「就是紫荊樹下的石碑……呃,呵呵……薇薇姊,妳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的?」
好可怕,像無聲無息的背後靈,她沒說她的壞話吧?!
「繼續呀!當我不存在,我也很有興趣想知道妳們在研究什麼。」湛薇薇的笑容很美,美得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沒有啦!我和蕬蕬姊只是在聊天而已,沒說什麼。」她朝湛蕬蕬使使眼神,要她幫忙接話。
可惜沒義氣的湛蕬蕬當沒瞧見,視線飛向窗外的風景,明哲保身。
海廚房位于城市近郊的一處山谷,散發一股浪漫神秘的氣氛,是城市年輕女孩最佳的下午茶去處,常見三兩曼妙身影偕伴同來,笑語連連。
不遠處是一片黃紫白藍交雜的縷斗菜花田,它是多年生毛莨科草本植物,歐洲民間傳聞,若將此花葉片以雙手搓揉聞其味,便能使人興奮產生很大的勇氣,因此它的花語又叫「坦率」。
而法國人稱它為「聖母的手套」,日本人喚之「苧環」,花型優美逸趣,適合低冷的氣候栽培。
再過去一點是野生的馬櫻丹,因為它是蝴蝶的主食,所以每到春夏兩季總吸引一堆紅紋鳳蝶、烏鴉鳳蝶、大鳳蝶、青帶鳳蝶、青斑鳳蝶、玉帶鳳蝶等前來覓食,猶如是大型鳳蝶的生態區,引人入勝。
「真好,還有閑情逸致聊天,我請了個來郊游的工讀生。」盡避打混好了,混水才模得到大魚。
「我……」顏艾兒干笑地拎起干淨的抹布直擦桌面,打算含糊蒙過去。
「還有妳,蕬蕬,別有事沒事老想什麼有的沒的,帶壞餐坊的打工小妹。」別以為她不出聲就會忽略她。
被點名的湛蕬蕬揚唇一笑,「姊,妳是不是真的在石碑底下埋了一個人?」
「妳說呢?」湛薇薇不正面回答,模稜兩可的笑她想象力豐富。
「我說好奇殺死一只貓,妳沒意思解釋嗎?」她才不跟她猜謎,她喜歡直接掀開謎底。
蝶般羽睫微微一垂,她的笑容中含著一絲飄遠的懷念。「不要讓我看到石碑下的泥土有翻動的跡象,我會知道該找誰算帳。」
「呼!這麼精明干什麼,想想都不成呀!」湛蕬蕬嘰哩咕嚕的低語著。
「不行。」什麼事都別想瞞過她。
耳邊堅定的女音讓她差點驚嚇地跳起來,眼露埋怨地一瞟,「吼!妳是鬼呀!耳朵比兔子還尖。」
湛薇薇笑笑地看向推門而入的年輕男孩,「妳口中的鬼來了。」
「什麼鬼……」一抬眼,一張爽朗干淨的笑臉映入眸底。「怎麼又是他,他煩不煩呀!」
進門的是住在附近別墅的公子哥兒裴向晴,目前在家族企業里學習業務方面的工作,原本看中海廚房這塊地想買下,卻因為談不成反而和牙尖嘴利的湛蕬蕬對上。
兩人像一對不刀來劍往便不開心的歡喜冤家,即使對彼此有一絲好感卻死不承認,別別扭扭老以看不順眼為由相互攻訐。
「嘿!湛大姊,我又來了,給我一客『凡爾賽斯牛肉起司米飯』,番茄醬汁不要多,我可不要A餐。」一說完,裴向晴像個大男孩似地吐吐舌頭,看向用白眼眄他的女孩。
「嘖!小蕬妹妹,妳今天又打混了,八成想我想得心都揪成一團,故意溜班來一瞧我的迷人風采,好一補相思之苦。」
瞧著他帥氣的甩甩發,心頭一悸的湛蕬蕬馬上沉下臉惡言一唾,「哪來的一坨屎臭氣燻天,自命風流地擺出孔雀姿態,他不知道地球沒有他也一樣自轉嗎?」
哼!招蜂引蝶。
「哇!好濃的香味,不知由誰身上飄來的……」裴向晴猛往她身邊湊近,一副受香氣吸引而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