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的邂逅 第3頁

「滾遠點,不要像狗一樣猛嗅,你要喜歡這玫瑰香包就拿去,別用一身的汗臭味燻人。」害她呼吸困難,神經緊繃。

「汗臭味?」他抬抬手聞聞腋下,不顧她的反對在她身側落坐,順手拿走她看似無意丟來的隨身香包。

「你就不能換個位子坐嗎?你沒發現十幾根箭正朝我背後射來。」花蝴蝶,一來就招引無數的愛慕眼光,引人心煩。

「當然不能,我最愛看小蕬妹妹為我捻酸吃味的樣子……噢!大帥,你干麼啄我,我沒惹你嫌吧!」鳥仗人勢呀!

傲得昂首的鳳頭鸚鵡不屑的由鼻孔噴氣,堅硬的爪子抓了抓橫木,似在說︰時間到了,你最好趕緊閉上嘴。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的小提琴聲忽地揚起,優美流暢,帶著淡淡憂郁的「藍色多瑙河」傳入所有人的耳中,一向比人還神氣的將軍安靜地聆听,像人一般的欣賞動人的琴音。

牆上的鐘剛好走到三點零五分。

三點零五分的邂逅,他們如此說道。

那是一位長發飄逸的清靈女子,潔白細致的鵝蛋臉十分清純,不及一個巴掌大看來非常柔弱,好像輕輕的一陣風吹過就會往後倒似。

她不只臉蛋小巧可人而已,連紅艷如櫻桃的小嘴也袖珍得叫人懷疑她能不能自由的呼吸,嘟嘟的口兒和初生的貝比沒兩樣,小得粉中透紅,水女敕女敕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除了那一雙像會說話的水汪汪大眼外,她給人的整體感覺宛如一朵沾了露珠的百合花,純淨的灑滿聖潔的光芒,縴細嬌柔的五官只適合靜靜欣賞,不該去打擾她天生的柔美。

每到星期三下午時分,她總像一抹幽魂似地騎著單車而來,取下放在前方籃子里的琴盒,調好弦,拉出滿意的音階便開始演奏。

通常她會先拉那首「藍色多瑙河」,接著是「月光小夜曲」,然後是曲目較為哀怨的台語老歌,像是「河邊春夢」、「安平追想曲」或是「思想起」。

有時她的小提琴聲中也會傳來活潑輕松的流行樂曲,那種時下年輕男女愛听的歌曲,時快時慢地撩動人們心底的喜怒哀樂。

因為她總在三點零五分拉開她的弓和弦,像是準時開演的演奏會不曾提早或延遲,在問不出她名字的情形下,大家都稱呼她為「三點零五分的邂逅」。

不過偶爾她也會改在星期五下午,同樣的三點零五分,除非是下了大雨無法在室外演奏,否則近半年來她幾乎無缺席地在紫荊樹下拉著她的小提琴。

沒人知道她是誰,打哪里來,又為何在三點零五分時拉琴,拉給誰听?

好奇的顏艾兒曾好奇地解開她掛在樹上的紙簽,上面只寫著兩行娟秀的字跡--

三點零五分,來听我的小提琴。

而她在演奏一、兩個小時後會入內用餐,有時是點一杯花茶,有時是點一、兩道手工甜點或清湯,鮮少點正餐便因手機鈴聲響起匆匆離去。

她是令人著迷的謎團,大概只有和她交談過的湛薇薇才曉得她的名字,至于她從事何種工作倒真的無人知曉,大家一致認為她是很有潛質的小提琴家,或是教授小提琴的專業名師。

但是實情呢?

相信會跌破每一個人的眼鏡,門開心只會開心,而且她不如外表給人印象的荏弱,她是只爆發性十足的母獅子,非常頑固,頑固到她多愁善感的姊姊想將她登報作廢。

一如往常,她又拉起了「藍色多瑙河」,女敕如熟桃的雙頰白里透紅,眼微閉沉浸在自己的音樂當中,恍若一尊靈美的白玉女圭女圭,被飄落的紫荊花包圍。

唯美又浪漫,如詩如畫,英國詩人見了她準為她寫一首流傳萬古的詩句,法國的多情畫家若瞧見了她,鐵定會靈感泉涌地為她畫下曠世僅有的佳作。

可惜要是離她近一點听見她不雅的低咒,恐怕會失望得大驚失色,幻想破滅的呆如風化的木石。

「該死,又在Call了,一天不Call會死人嗎?又不是賣身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偶爾悠閑一下不行呀!天天Call,連環Call,喝口水也Call,你沒有別的事好做……」

挨罵的人很無辜,但也是自找的,明知道她應聘前已事先言明每個星期三下午三點以後絕不接Case,最好別安排任何事情讓她分心。

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案例外,火燒眉頭了不得不放棄她對自己的約定,否則天皇老子來也沒人情講,她的原則不會為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所打破。

門開心有著與真實性情完全不符的縴柔外表,單從她精致的五官來看,誰也猜不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皮相下有顆火爆的心,隨時處于瀕臨爆發點,只要不踩到導火線。

所以身處在她周遭的受害者給了她一個有趣的綽號,他們叫她火爆小綿羊。

「什麼叫非我不可?!你不是人嗎?刀子拿起一劃下不都是一樣,噴出的血是紅的絕不會亞歷斯星球的藍血……說笑話,你看我是會說笑的人嗎?

「……康聖人,我警告你不要再打電話來催魂,小心我先捅你一刀……我管你聖人還是聖文,反正全是剩下的,不值得一提……」

別人辦手機是為了方便聯絡事情,聯系比紙還薄的感情,門開心手中這支價值三萬多元,有照相功能和衛星定位的銀色手機正如廣告上所言的,是辦來亂的。

其實她很不喜歡老被追問她在哪里、做什麼事、和什麼人在一起、幾時外出、幾時回家,感覺像是受監控的犯人,無一絲自己的時間。

可是因工作所需又不能不帶,形同無形的枷鎖將她團住,讓熱愛自由的她感到煩躁,縛手縛腳地想一走了之,管他什麼合約或道德良心。

門開心不是小提琴家,但是她有藝術家的靈魂,不受拘束的生活品質才是她所追求的,而她迫切渴望得到十分鐘的安寧。

不過她還是被命運擺了一道,越想擺月兌越深陷其中,如螳螂吃蟬,麻雀吃螳螂的食物鏈一般,她成了社會制度下的一道循環。

「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家用手機吵架嗎?」小姐心情不好,滾遠點。

見她比起中指又破口大罵的模樣,幾位心生好感的白領階級大吃一驚,猛抽了口氣不敢上前搭訕,鼻子一模訕訕然離開。

雖然有人退怯怕唐突了佳人,但是仍有臉皮厚得像城牆的痞子不怕踫釘子的靠近,擺出自以為最瀟灑的姿態準備自我介紹。

以門開心出色的外貌而言,很難不招來保護欲旺盛的桃花,只要是男人無不為她楚楚動人的縴柔而動心,大力發揮大男人大無畏的精神收歸于已有,免得這只誤入叢林的小白兔受到欺凌。

「……跟你說我現在沒空,趕不回去……喂!離我遠一點,我的鼻子對狐臭過敏……什麼?!我不是在對你說話,有幾個搔首弄姿的家伙很礙眼……不,你不用過來,我還沒脆弱到需要一個英雄出馬,把你的殷勤留給等你下刀的人。」

她自會擺平。

非常灑月兌地切掉通話,順便關機,一回身她若無其事的拉起中斷的「月光小夜曲」,不把刻意引她注意的公猩猩放在眼里。

選擇在海廚房當她的舞台其來有自,只因她第一眼便愛上店門口這棵四季常青的紫荊,深深為它微帶夏日憂郁的感覺著迷。

三點零五分是一份隱藏她心中多年的秘密,她覺得這里能實現她未能完成的願望,因此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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