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別用怨婦眼瞪我,老爸會活到一百二十歲。」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不了解老人家的心情。
「什麼怨婦眼,你女兒還沒嫁人好不好?!你活到一百二十歲像妖怪有什麼好,手不能提,腳不能動,躺在床上用鼻胃管喂食,你會覺得快樂嗎?」她都幾歲了還童言。
「說得有道理。」展爸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副贊同的表情。「不過你已經連嘆了二十七口氣了,你還要繼續當詩人嗎?」
多愁善感。
有嗎?她不記得了。「老爸,你真的很無聊耶!吧麼數人家嘆了幾口氣。」
她嘆氣是因為心煩,而且找不到方法解決。
「哼!誰叫你不趕快嫁給隔壁的小子生一窩小小子,青梅竹馬聯姻多風光。」他就是打這個主意,紅條子寫上︰青梅竹馬聯姻會場
「風你的大頭鬼啦!你怎麼不想想冠上兩家的姓多可笑,展段,斬斷,你要斬誰斷誰。」斬青梅斷竹馬自然沒戲可唱。
唔!似乎不太吉利,他們要不要把姓換掉?「段家小子不錯啦!對你痴情,對我們又孝順,你嫁給他絕對不會吃虧。」
「他哪里痴情了,風流韻事一大堆,女人換來換去沒一個重復,你貪的是他對你的孝順吧!」棋友兼酒伴,有空還泡兩壺老人茶。
「呃!呵……這年頭孝順的孩子不多了,尤其是別人的小孩……」展爸心虛的干笑。
展青梅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父親。「反正你和媽還能生,自己再生一個何必假手他人,重新打造一個孝順兒子不就好了。」
她知道生女兒沒有用啦!辦臂肘往外彎,早晚是人家的,何必替外人養孩子。老爸心里一定這麼想著。
「咳、咳!老蚌生珠不太好看。」
她假笑的拍拍父親。「現在很流行越南新娘、泰國新娘,你休妻再娶就不難看了,十七、八歲的外籍新娘任你挑選。」
「死小孩,盡出餿主意,老爸我對你媽可是痴心一片,此情可問天……」雖然娶小新娘的念頭很令人動心。
不行、不行,他不能對老婆不忠,連想都不能想。
「爸!別在剛失戀的女兒面前宣示你對老媽的忠貞不二,你的幸福正在突顯我的不幸。」唉!為什麼她遇不到好男人?
他笑著撫撫女兒的頭一臉關愛。「別再嘆氣了,我展家的女兒豈會因一點小挫折而喪志,困境是用來磨練兩人情感的試金石,不經琢磨過的寶石怎會發光?」
「爸……」好睿智的說法,果然是大智若愚。
「勇敢去愛,勇敢去受傷,跌倒了再爬起來,你裝笨裝了二十四年不會真變笨了吧!我智商高達兩百的天才女兒。」他眼楮一眨的朝她笑笑。
「我個性像天才老爸嘛!大公司的總裁不當,跑去當月薪四萬七的小鮑務員。」只為多陪陪他如花的老婆大人。
案女倆相視一笑,不言而喻的心靈相通,了解聰明人的日子雖然多采多姿卻也煩惱多多,他們寧可當個愜意的普通人悠哉過日。
看得開的人才能擁有快樂,粗茶淡飯中見真情。
像隔壁的段家男主人也是名門之後,為了愛妻斷然舍棄榮華富貴,帶著她由日本私奔到台灣,建立一個屬于他們的小家庭。
人不必太聰明,幸福就好,這是兩家用了二十幾年的處世名言。
「咦!你們父女倆又在談心了,別把我的地板給弄髒了。」清起來可是很費工夫的。
「媽。」
「老婆。」
「你們兩個別撒嬌,老的去洗手,小的到前院,等一下就開飯了。」奇怪,她怎麼老覺得有兩個小孩。
「前院?!」
展青梅伸伸懶腰拿起母親盤子上的松餅嘗了一口。有段媽媽的味道,一定是老媽去隔壁串門子,然後順便帶回來當點心的。
听從母命的走向前院,她以為母親落了東西要她代勞。
但是當她看到倚在門口的熟悉身影時,無奈地嘆了口氣。怎麼夫妻倆的想法都一樣,非把她往段家塞不可,她真的對禍水男沒有感覺。
「嗨!青梅,你的酒疹退得差不多了吧!」干干淨淨的一張臉不再有紅腫抓痕。
「竹馬魔,你又來荼毒我了嗎?我今天沒什麼心情跟你抬杠。」她渾身的氣力被抽光了,只剩下一息尚存。
「我知道,你失戀了。」她家的事他永遠有第一手資料。
她狠狠地瞪著他,巴不得撲上前撕裂他。「別想藉機來嘲笑我,我還沒確定是不是讓自己失戀。」
事在人為,要是兩人的緣分未斷,她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愛情追回來。
老爸說得對,勇敢去愛、勇敢去受傷,跌倒再爬起,她有母獅子一般的決心,除非藍凱斯決定不再愛她,否則她絕不輕易被擊倒。
「不必把我想得那麼壞,我一向把你放在我心的最深處,從未更改。」他最不想傷害的人是她。
「好盡情的蹂躪我、摧殘我、打擊我的自信心?」謝了,她心領了,她寧可他忘了她的存在。
段竹馬輕笑著伸手想一撫她烏亮長發,卻因她下意識的閃開動作為之苦笑。「我喜歡你。」
「謝謝,但你肯定沒用錯字嗎?我想你少說了兩個字,組合起來是我喜歡欺負你。」他又想玩什麼把戲?黃鼠狼給雞拜年向來沒安什麼好心。
防他,已成了她生命課程中最重要的一課。
「以前的我的確做了不少惹你不開心的事,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對你使壞,我們重新來過好嗎?」他伸出右手以示誠意。
她懷疑地盯著他修長的五指,死也不肯涉險。「說實在的,我不敢相信你。」
他做太多壞事,舉凡偷她的課本害她被罰站,放走她的青蛙讓她的生物成績不及格,撕掉她的公車票使她必須每天必須多走半小時路程到學校。
出了社會鬼主意更多,一下子說她有同性戀傾向,一下子又散播她身懷六甲的謠言,讓男同事將她視為毒藥。
當一個人可惡到這種地步,他說出的話大多要打折扣,沒有一定程度的實踐叫人無法信服。
他真的當她是敵人來打擊,無所不用其極的怪招盡出,幼稚得讓她以為他們是世仇,得拚到你死我活才有可能罷休,一輩子沒有和解的一天。
「小男生的惡作劇是為了引起小女生的注意,因為你從未用正眼看過我一眼。」她的世界很單純,只有她再無旁人。
是這樣嗎?她怎麼記得他老在身邊轉。「那又如何,誰規定我一定要看你。」
所以說他自大嘛!像孔雀一樣非要大家的眼光集中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上。
「你的個性一直都沒變,你不喜歡被人強求、定型,人家越是要求你做什麼你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你要打破青梅竹馬的傳統。」她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小女孩。
或許是家庭因素使然,她有著早熟的獨立和開放的世界觀,她的眼神永遠放在遠方像在思考,讓人覺得她似乎要飛走一般。
因此他愛去拉拉她的辮子,或是故意撞她一下,讓她從遙遠的世界回到現實,不讓她有消失的一天。
小孩子不懂得這是愛,但他很清楚自己喜歡像小天使似的她,一心要跟她玩,強迫她對他笑,不容許別人搶走他的小青梅。
久而久之他的佔有欲演變成霸道,如果他不常常惹她生氣,那她的眼里根本不會有他的存在,她痛恨人家將青梅竹馬的他們視同理所當然的一對,所以她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