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成就就神氣了是不是,高級場合我照樣開扁。」
面對沈敬之的取笑,常若薇以拳頭回應。
「沒想到多年以後你還是愛揍人,沒考慮以德服人嗎?」雙手交叉置于顎下,他語氣溫和的看著她少有長進的擠眉威嚇樣。
人人畏懼的玄武在她眼前不過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他很喜歡這種平凡的待遇,沒有矯揉造作,也無曲意奉承,更少了勾心斗角,感覺很溫馨。
她用你在說鬼話的表情睨他。
「去和監牢里的死刑犯談談,他們會回你一句︰好天真的想法。」
這個世界已不流行所謂的「德」,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老大,社會價值觀早嚴重扭曲。
像前些日子逮到滅門血案的主嫌居然只有十五歲,合伙的幫凶同他一般是十五、六歲出頭,問他為什麼殺人,吊吊地回答說人家錢多,他看不順眼。
還有一次去找蹺家少女,才十三歲而已,賣婬、吸毒、搶劫以及販賣人口全都來,沒有半點愧疚之色。
十三歲吶!閉了小學妹帶到PUB灌個半醉送到賓館,任由不良的中年叔叔輪番上陣,一面收取臂賞費一面拍成牟利,順便兜售MDMA快樂丸和FM2藥片,連RU486墮胎藥都帶了一整瓶。
道德淪喪的台灣只講強權,向錢看的不良教育席朽了小孩子的判斷力,不求上進只問結果,想不勞而獲的人滿街都是,虛榮心壓過了道德心,哪管合不合法,只要我喜歡有何不可。
偏偏上面那個頭頭要她手下留情,揍個意思意思別留下痕跡,免得上了法庭不好交代,所以她專挑不容易淤青的痛點揍,看誰敢再啐她是老女人。
誰說暴力服不了人,被她揍過的人都乖乖的改邪歸正做起小生意,有的賣魚丸,有的在菜市場炸敖酥雞,有的當起老板蓋房子,見她去「巡邏」還大包小包的送,吃得她好爽……呃,是吃得很不好意思。
人都有劣根性,不捧不學好,為了讓台灣的治安能見人,她會繼續努力揍人,直到世界上找不到欠扁的人為止。
「這些年你鐵定過得很好,好得忘了我的存在。」
她一向很能自得其樂。
常若薇不帶羞愧地拍拍沈敬之肩膀。
「節哀順變,至少你該感謝我還能想起你,十二年吶!」剛好是政府規定的十二年教育,執政黨都變綠了。
「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他當真一謝,她反而不自在地翻翻看不懂的菜單。
「你會不會怪我忘了你?心里很傷心吧!」千萬別哭給她看,她最討厭幫人家擦鼻涕。
「是有點難受,但是不怪你,意料中的事。」
即使他無一刻忘懷她。
不平衡的天平總有一天會平衡。
桌子一拍,她不高興的直視著他。
「你是什麼意思?好像我天生冷血無情似的。」
「別發脾氣,我叫他們先上甜點。」
他彈彈手指,立即有人去準備。
「根據醫學臨床實驗,饑餓的女人通常有暴力傾向。」
她冷笑地扳扳手指,發出 的聲響。
「麻煩你給我寫這篇報導的人所有資料,我相信他會很樂意重作實驗。」
不管餓不餓,她無時無刻都處于暴力階段。
「薇薇,你可是高階警官,不好老是尋人晦氣吧?」他隨說說罷了,一句玩笑話。
「看我心情好壞咯!難道沒人告訴你警察是合法的流氓嗎?」只要看不順眼就可以仗「星」欺人——肩上的小星星。
警察的身份非常好用,小老百姓互推一下可能相安無事,但是若稍微踫警察大人一丁點的小頭皮屑,光是襲警一罪便可大可小,再來壞心點告他意圖殺警奪槍,嘿嘿!不關個十年八年老婆偷漢子才怪。
別的警察或許怕風紀整肅,可她背景雄厚任誰也告不倒,由橫行左右鄰居到稱霸警界,她依然走路有風地系槍招搖,看到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立刻拉到暗巷狠扁一頓,誰敢說她一句不是呢!反倒是「為民除害」、「功在社稷」、「杰出女警」之類的獎章、獎牌多得無效可放,一把燒個精光還是年年得獎,真是很煩。
面帶微笑的沈敬之將香蕉船推到常若薇面前。
「你的宏偉志願還在嗎?」
「什……什麼?」好……好好吃哦!斌得有價值。
「立志掃除全世界的黑幫,還諸干淨的平靜社會。」
為了這件事,他始終未敢提及自己是龍門的人。
「哈……小孩子的志願哪能當真,神都做不到的事能仰賴我嗎?」她只喜歡揍人而已。
他臉上笑著,眼底卻含著試探。
「如果我是黑社會的一份子,你抓不抓?」
「照抓不誤,只要你犯在我手上,我要你求生不能,求死無門。」
她故作凶惡地伸出一手抓呀抓的,另一手則拼命地舀著冰淇淋入口,看起來不具威脅性。
「真的?」他用紙巾拭拭她嘴角,小孩子般的吃相叫人莞爾。
「才怪。」
大口的飲著汽水,她點的意大利面正好上桌。
「管你殺人放火還是奸婬擄掠,我罩你到底。」
「為什麼?」這才是她,豪邁而且毫無理性。
她斜瞄了他一眼指指面上的香菇。
「因為你是我的人,你的死活歸我管。」
不能說不感動,她有她獨特的怪異邏輯。
沈敬之夾起她盤中的香菇放人口中一嚼,再把自己盤內的香炸乳酪疊上她的面。
她很挑食卻吃不胖,一天到晚喊著體重超出標準要減肥,可一見到好吃的美食就馬上拋棄堅持,一口接一口地埋怨別人把她當豬。
「沈敬之你太對不起我了,你實在非常、非常、非常的可惡。」
一連說了三次非常,可見事態嚴重。
「我哪里得罪你了,願聞其詳。」
夸大向來是她的本領,他不以為然地將焗菠菜分她一半。
他居然還有膽子問。
「說,你發達多久了?」
「呃,薇薇,叉子是用來吃東西的,對著別人鼻頭很不禮貌。」
他笑著按下她手中的叉子,然而轉頭要侍者放下南瓜濃湯時己換上一張疏離的冷臉。
「你敢糾正我?」嘖!他肯定是雙面人,一下子笑臉,一下子關公臉。
罷正不阿,威儀十足。
「我是怕你謀殺了南瓜湯,畢竟它是你的最愛之一。」
幸好侍者受過訓練處變不驚,否則那盅湯會灑上她。
嗯哼!原諒他的不敬。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搖搖頭,沈敬之猜不透自己又犯了她哪條禁忌,只曉得她必出驚人之語。
「發達了為什麼沒想到我,虧我死揍活揍把你揍成材,有好處應該第一個通知我,自己吃香喝辣時怎麼不覺得慚愧,大恩人每天吃泡面裹月復,你……你太令人失望了。」
「薇薇……」哭笑不得呀!原來她計較他獨自享受沒找她分享。
「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好好的反省再來想想如何感恩圖報,你有今天全是我的功勞。」
好濃的湯,真夠味。
耙大言不慚地顛倒是非她算是第二人——龍家公主位居榜首。
「咳!你剛吃下一千塊。」
「嗄?!」有嗎?一片燻鮭魚而已。
「這道檸檬燻鮭魚四千五百元。」
除掉佐料和檸檬調汁,四片單薄的魚片算一片一千。
「沈敬之,你該不會說你正在報恩吧!」她不笨,腦筋一動便知分曉。
他會心一笑舀起一匙凱撒沙拉往她嘴里塞。
「大恩人,請接受我遲來的報答。」
「嗯哼哼!還有呢?」她手心向上一翻,滿嘴食物的吸著冰涼茶凍。
多哼一聲了吧!「敢問常隊長還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