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是佣人才有鬼,練家子豈會甘于人下,做起粗鄙的低下工作?用點心思一轉,不難猜出此處是龍門名下的產業之一,他是帶她來「避難」的。
「沈敬之,我腳酸。」
太久沒跑、沒動了,缺乏運動而酸澀。
「好,我幫你捏捏。」
沒有半絲勉強成份,他做得相當勤快。
「沈敬之,我想睡覺。」
人都有惰性,風一涼爽就直打哈欠。
「好,你睡。」
調調懶人枕的位置,方便她入睡。
「沈敬之,我待會要洗澡。」
一天洗三次不為過,浴室里的香精洗得皮膚好滑。
「好,我先放好水等你。」要用迷迭香還是薰衣草精油好呢?
「沈敬之,我要去上班。」閉目假寐,她說得漫不經心。
捏腳的手停了一下,隱約傳來悶笑的嗆氣聲。「等你好了我再送你去。」
是夠狡獪的詭計,但是功力尚淺.和龍門的公主一比算是小巫見大巫,若非已是「身經百戰」,恐怕他會中計的一口應允。
論起整人術,龍青妮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尤其是千奇百怪的整人法從未重復才叫人稱奇,整得人反過來還要感謝她,含悲帶怨地吞下一肚子苦水。
因此,常若薇小使手段想回工作崗位的陰招很快便被識破,久病成良醫,看多了別人的「苦難」,他的反應實屬正常,不然他也會淪為「苦難」之一。
她倏地張開眼用不快的眼神一瞪,「你干什麼這麼精,讓我得逞一次會死呀?」
「薇薇,子彈打中身體的感覺如何?」將她摟入懷中一棲,沈敬之輕柔地以指代梳理理她微亂的發絲。
「熱熱麻麻的,像是冬天喝麻辣火鍋配牛肉面,辣火中燒。」
「不痛嗎?」撩開她已呈淡粉色的傷疤,他的心口仍隱隱作痛。
「沒來得及痛你就出現了,昏死的人不會有知覺。」
奇怪,他問這些有何用意?「可是我很痛,強烈的劇痛幾乎要奪走我的呼吸,我沒辦法忍受你一動也不動的樣子,我痛得快麻痹了。」
他緊摟著她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沈敬之……」他太奸詐了,每次都說這種讓人感動得要命的話,害她一不小心就愛上他。
真的很卑鄙,在她還沒做好防備之際一舉侵人她的心,死皮賴臉地借由言行舉止表現他有多愛她,然後騙出她少得可憐的同情心,同情他沒人愛。
人的感覺在一剎那間,劈哩啪啦的電源一通就全身顫栗,毛細孔全開地讓心型小星飄了進來,灌人名為「愛情」的能源,一下子就電得人神智不清,不明所以的怦然心動。
唉!她是警察吶!而他卻是……黑與白應該能揉出灰色地帶吧?「噓!你听我的心跳聲時快時慢,就像你躺在手術台時的心跳,忽快、忽慢,忽快、忽慢……無法平順。」
在她頭頂的笑臉閃著黠色,學武者足以控制心跳的速率,不難使其紊亂,氣血上下橫逆的快慢交錯。
要擄獲她的心得打亂她既定的邏輯,一步一步地蠶吞,徹底顛覆原先的印象重塑形象,要她迷迷糊糊地走入他設下的陷阱。
龍門所授的對敵良招用在她身上恰到好處,多年來目睹門主所使的小把戲正好派上用場,攻心為上。
「沈敬之」三個字要她改口真的很難,一再糾正她反而變本加厲,只好由著她高興,至少他的詭計已獲得初步進展,成為她有生以來頭一個「同意」的男朋友,還有了進一步的親密舉動。
進一步的關系得等她身體康復再說,她的健康比他的私欲來得重要,忍了二十八年不在乎多等幾天,她是他一生渴求的珍寶。
「沈敬之,你是不是太陶醉了?」想羅曼蒂克別找她。
她的浪漫細胞全叫狗啃了。
常若薇無情地澆下一桶冷水,根本感動到麻木,也就是無感。
一道可口的菜肴天天吃也會煩,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愛詠風頌月的林黛玉,听听就算了哪會當真,心跳不規律就去看醫師才實際,那是他心髒有病的緣故,與她無關。
「薇薇,你沒用心。」
他微露抱怨的口氣,哀嘆自己的不受重視。
心,有呀!人不用心豈不掛了。
「我是怕你被人家笑死。」
「天下沒幾個人敢笑我。」
口里輕松的說著,眼芒卻泛冷。
「那她一定是少數中的幾個,敢光明正大地在你面前嘲笑。」
而且是不可思議的輕蔑。
「誰?!」一回頭,他臉上浮著七彩虹光。
「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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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哈……
放肆的女子笑聲輕輕脆脆,回蕩在空曠的四周,好似很久沒有痛快的大笑,一發不可收拾地笑了五分鐘,眼淚都笑出來了。
天下真是無奇不有,跟著霍笑天回台灣一趟,順便視察龍門的堂務,沒想到會看到令她爆笑不已的畫面,忍了好久終于受不了的宣泄了。
自閉、木訥、不愛說話的寡言玄武居然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面對那位不解風情的美女不僅侃侃而談,還懂得算計的伎倆,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
人一旦遇上生命中那顆壞屎都會走樣,像她就是不自由的雀鳥,被人冠上「未婚妻」的頭餃四處帶著走,以愛為名成了真正的女人。
而玄武……喔!不行,太好笑了,肚皮笑得好痛,她好像看到白虎和痞子雨的分身,既狡猾又無賴,謀略算計人家的芳心。
愛情果真是毒藥,會叫人上癮,玄武是最佳範例。
「氣喘發作了嗎?朱、心、雀。」
她打哪冒出來的,來了多久?沈敬之的臉色是陰郁一片,冷肅之氣直撲朱雀而去,大有她再笑個不停就賞她一頓狗屎吃的打算。
朱雀吸了吸氣、吐納,終于稍微按捺住一肚子的笑氣。
「我一直以為龍哥奴性堅強,原來小沈子也不遑多讓呀!」天生的奴才。
「朱小雀,你的男人死了嗎?寡婦該換上喪服。」
他惱怒的說刻薄言詞。
「嘖!你是被誰帶壞了,懂得出口諷刺了?」她看向正叼著土司的懶女人,完全不需用到手。
常若薇理性地撇清罪責。
「他是誤交損友學壞的,听說他朋友不多,也許你認識。」
朱雀興味十足地勾起唇角。
「玄武,你的女人很大膽,一口氣罵遍了‘朋友’。」
是不多,包括龍門的高階龍首在內的親朋好友不超出二十個。
「薇薇,她說的玄武是誰我不認識,我和她不熟。」
沈敬之陰天撐傘擋昨日風,故作不知一身濕。
「我也和她不熟,不過我看過她的個人資料,朱心雀,龍門朱雀堂堂主,擅使槍,年二十七……」真的不熟。
朱雀和玄武頓時面上一驚,互視一眼的發出疑惑訊息,她是從哪得知龍門內部資料?龍門群首資料屬機密,未經當事人同意,不得泄露。
「你們龍門的電腦太難追蹤,只難人玩三次︰每次僅限一秒,害我背得好辛苦。」好在她學過速讀,一秒內記妥一人的資料。
沈敬之表情難看的問︰「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哼!要是早曉得我會放過你這頭肥羊嗎?沒听到限玩三次嗎?青龍、白虎、朱雀之後就沒了,龍門的電腦很不夠意思……」
因為擔心遭反追蹤,她分別在不同時間、地點,甚至是以不同的電腦挖世界最大幫派的秘辛,誰知龍門防守的嚴密叫人瞠目。
第四次她才在紐西蘭開了機連線,轟地一聲電腦主機竟冒出白煙,整台電腦就報銷了,她連忙離開現場不留指紋,以免遭龍門的人鎖定。
因此,她的大腦中只儲存三大堂主的個人資料,少了她最熟悉的那位,不然她就有免費又快捷的管道得知台灣各大幫派的動向,隨時派出警力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