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飛-梁祝篇 第19頁

祝家的家丁早已擼臂挽袖,听見老爺一聲令下,一擁而上,毫不留情。梁山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幾時見過這種場面?開始時還試圖躲閃,與他們講道理。但「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不多時就听到哀號聲起。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祝英台鬢發凌亂地跑下繡樓,不管不顧地撲在梁山伯身上,任那些拳腳無情地落在她身上,「不要打了!」

家丁見了,倒也不敢再繼續,全都回頭望著祝公遠。

「拉開她……給我拉開她!」祝公遠頓覺顏面掃地,「繼續打!不許停!」

「爹爹,」祝英台臉頰紅腫,爬到祝公遠的腳邊,哭求,「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他還在病中啊……」

祝公遠卻並不理睬她,拂袖而去,

一只繡鞋緩緩地出現祝英台的眼前,騰氏高高在上地看著她。

這麼多年了,她第—次有機會這樣看這個素來清高的繼女。原來大家閨秀也不過如此,即使高貴如祝英台者還不是一樣在家里偷會野男人?騰氏冷笑,嘴角閃過一絲報復的快意,「都是因為為你不祥,所以才會這樣……」

祝英台一震,抬眸看她。听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山伯身上,沒有入注意她們。

要他們停手,只有一個辦法,」騰氏輕拂了一下衣袖,眼底有著莫名的恨意,但預期卻是雲淡風清,「只要你同意馬家的婚事,我可以馬上讓他們住手。」

哀號聲不知何時已變弱,看著奄奄一的糧山伯,祝英台知道她已別無選擇。

絕望地閉上雙眼,一絲酸楚之意逐漸蔓延至

鼻端,「好!我嫁!」

騰氏說得對,是她不祥,所以不會給梁山伯帶來這場無妄之災。祝英台面白如紙,身軀抖如風中之燭。是她不祥啊……

第九章

山外的青山,高聳入雲,峰頂籠罩著氤氳的雨氣。

衣衫襤褸的老婆婆蹣跚地走到山頂。懸崖邊上早已有一個婦人等在那里,听到腳步聲,慢慢地轉過身來。布衣荊釵,卻也自有一股風韻,竟是師母何氏!

老婆婆恭敬地施了一禮,「拜見王母娘娘。」

‘‘不必多禮,這次辛苦你丁,」王母娘娘笑笑,微微抬了抬手,雖仍是凡人的裝束,但神態間卻有種言語無法形容的高貴之感,「我變身何氏指點了一下天狼星君,如今我要返回天庭了,這里就交給你了。」

說罷,袍袖一擺,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恭送娘娘。」

「也該是讓他與舞蝶團聚的時候了。」幽半嘆息聲在山頂的上空回旋,久久不曾散去。

「是。」老婆婆點頭,轉身慢慢地走下山頂。

山頂上又恢復了剛才的寂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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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之中有人用手輕輕地撫模著他的臉,「天狼星君,你已經睡得夠久了,快點醒來。」

天狼星君?是在叫他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天狼星君。」那聲音執著地喊著,有些游離,但無論他如何躲在黑暗中,那聲音都會傳入他的耳中,而語氣中竟有著淡淡的笑意,「快些醒來,這是你們今世命中注定的劫數,你是逃不掉的。」

一絲刺眼的光亮閃人梁山伯的意識中,他申吟一聲,緩緩張開雙眼。

「兒啊,你醒了?!」是娘驚喜的聲音,「你終于醒了……這可真是菩薩保佑……」

梁山伯無力地轉了一下頭,想避開亮光,卻听到有人在抽抽噠噠地哭。

「娘——」意識慢慢地拉近了,視線也漸漸清晰起來,梁山伯看到了娘近在咫尺的臉,紅腫的眼眶宛如兩只桃子。

斑氏用手帕捂著抽了抽鼻子,然而眼眶紅紅的,淚水還在不停地滴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這里是……」梁山伯扭頭看了看四周。窗邊放了一個書案,案上擺了許多的書籍,那書案便是室內唯——的家具。書案的周圍也都是書,大小卷軸擺了——地。沒錯,略微暗淡的室內,簡陋的擺設,這是他的房間。只是,「我怎麼會在這里?」

他只模糊記得,他與祝英台偷偷地在繡樓相見,卻被祝家的家丁暴打。然後有人撲到了他的身上,擋住了那些原本應是加諸上他身上的懲罰。是英台,他知道。他想推開她,卻已力不從心;他想叫她走開,卻無已法說話。意識分離之際,他似乎听到英台答應了什麼……會是什麼呢?陷入黑暗之前,那是他最後的意識也是最後的疑問。

「你被打得不成樣子,是四九背你回來的……你已經昏迷了好些日子了,看了多少郎中都搖頭。」高氏一邊說掉淚一邊掉得更凶,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仿佛想起丁什麼,「唉呀,多虧了這位大娘救了你的命呀!兒呀,這可是救命恩

人呀!」

唯一的兒子外出求學,一去便是幾年,好不容易給盼了回來,梁秋圃與高氏原本是滿心的歡喜。卻不料四九背著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梁山伯走進家門。請了一個又一個的郎中,每個都只說是死馬當活馬醫丁,嘆氣著開完藥方就走人。那一碗碗的湯藥喝下去也如石沉大海一般,一點不生效力。到了第五天,已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眼見人就要不行了,高氏哭得昏過去好幾次。白發人送黑發人,梁秋圃禁不住也是老淚縱橫,絕望地要準備後事時,門外卻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自稱是能治百病。粱秋圃看她的樣子,雖然是有些不信,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讓她試試看了。不想,一碗湯藥喝下去,竟然真的見了效。

「老身只是踫巧路過罷了,」房間里一個蒼老的聲音開口,「這也是他命不該絕。」

是那個聲音!梁山伯困難地扭頭,循聲望去,見是個蒼老的婦人,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可剛剛在沉睡之中,明明就是這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不停地呼喚。「是你,剛才就是你!一直在喊什麼天狼星君的,就是你……」

「唉,什麼天狼什麼星的。這孩子,剛醒了就開始胡說。」高氏嘆了口氣,幫梁山伯掖了掖被角。

「無妨,」老婆婆和藹地一笑,倒也不介意,「可否讓老身與令郎單獨呆一會兒?」

雖是詢問,然而語氣中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決。

梁秋圃與高氏听了,互相對望一眼。這老婆婆早在救人之前,就已提出一旦梁山伯醒了過來,要與他單獨談一會兒。

沉吟了一下,梁秋圃覺得不好食言,只得點頭,「好。」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奇怪的老婦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他相信她不會有惡意,否則她也不會出手相救。

「天狼星君,」見室內只剩下她與梁山伯兩人,老婆婆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盯著他,緩緩地開口,「看著我的眼楮……」

又是天狼星君!這天狼星君是底是誰?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叫他?他想問,可是意識卻開始模糊,這奇怪的老婦人眼中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令他不知不覺中沉了下去。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離自己越來越遠,他不停地在空中飄浮。他想叫,卻驚覺自己已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不停變化的一幕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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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死了!

很快會稽郡的老老少少、街頭巷尾無不爭相談論,臆測梁山伯死亡的原因。

本來會稽郡里只是流傳著「斷掌美人」錢塘求學有了意中人,所以才會拒嫁太守之子,但誰也不知道這神秘的意中人究竟是誰。不知何時,也不知是從誰的口中,流傳出那神秘的意中人就是會稽郡梁家村的梁I山伯。有好事者特意跑到梁家村去求證了一下,證實了梁山伯確實也是到錢塘求學的。于是會稽郡所有的男女老少就全都知曉了祝英台是因為梁山伯而拒嫁馬文才的。大家原本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待著太守府的反應,卻不料先傳來的竟是梁山伯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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