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簡直死不足惜。」
見她一臉氣鼓鼓的,心頭原本有些陰霾的白君然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倒很有正義感嘛。」
「是那個害人精自作孽不可活,我想這天底下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巴不得將這種惡人千刀萬剮。」
這還是白君然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麼生動的表情。
白晢的臉蛋因為憤怒,布上淺色紅暈,一雙晶瑩烏黑大眼也骨碌碌轉個不停。
難怪徐瑯那廝在見了她之後會色心大起。
一個姑娘家擁有如此姿色,哪有不被人惦記的道理。
想到這,他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絲醋意,原本帶笑的俊臉,也慢慢沉了下來。
「以後若沒有家丁苞著,不要隨便帶著青兒出門,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張招蜂引蝶的臉蛋嗎?頂著這張臉出門,又沒有家丁陪同,這不是給人家機會調戲嗎?」
說話間,語氣不禁又嚴厲幾分。
「以前我不在京城也就算了,既然我已經回了府,身為你的夫君,在適當的時候也該向你振振夫綱。別以為自己有些小聰明就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你要知道江湖險惡,那些壞人也不會因為你是姑娘家就對你心慈手軟。」
一番話訓得墨蘭面紅耳赤。
她嘴巴張了半晌,最後也沒能迸出一個字來。
白君然見效果已經達到,便揉了揉她的頭發,「乖一點待在府里別亂闖禍,我去趟宮里,這回非把徐瑯那敗類的腦袋給摘了不可。」說完,一撩衣袍,轉身步出門外。
墨蘭震驚了好一會,才慢慢回過神來。
罷剛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男人居然要對她……振夫綱?
有沒有搞錯?這可惡的家伙……
慢慢模向剛剛被他揉了一把的腦袋,很想因為他剛剛的態度發發牢騷,可不知怎的,唇邊的笑容竟慢慢擴大。
她可不可以將他的那番話解讀為,他在擔心她?
第5章(2)
第二天下午,墨蘭正在書房里對帳,卻見青兒氣喘吁吁的跑進來,一問之下才知道,白居然自打從宮里回來後,表情就一直很陰沉,此刻正在議事廳大發雷霆。
當她匆匆趕到議事廳時,就听「砰」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摔得粉碎。
接著,男人那特有的渾厚嗓音就傳了出來,「那個徐慶民根本就是一個狗官,明明該被斬首示眾的徐瑯,他居然說查不到犯罪證據,要求立即釋放。」
又是一腳踹過去,這回倒下的好像是一把椅子。
「他娘的,朝廷怎麼會任命這種混帳來當刑部尚書?」
「元帥您快消消氣,我知道您一心想為孫瑾報仇,可是眾所周知徐慶民是徐瑯的叔父,徐家又只有徐瑯這株獨苗,縱然他惡貫滿盈,徐慶民和徐妃斷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丟掉小命。」
講話的人正是蕭何。
「昨天我特意四處調查一下徐瑯的事,有人透露,以往無論他犯了什麼罪,只要有人告他,徐家馬上就會安排代罪羔羊頂替。
「這里面有太多黑幕,就算您是統領三軍的元帥,但如果不能確實掌握到徐瑯的犯罪證據,有徐慶民和徐妃這兩道護身符,只怕徐瑯這個惡人又得以逍遙法外。你生氣只是氣壞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啊。」
听到這里,白君然更是惱怒。
他治軍嚴明,但凡敢觸犯軍法的,絕對不徇私,一律公事公辦,有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的?
枉費徐慶民身為刑部尚書,竟然蔑視國家刑律至如此地步,縱容佷子為非作歹,還處處包庇。
今兒個上午他親自跑到刑部找徐慶民理論,那老家伙雖然表面上對他客客氣氣禮遇有加,可每當提到徐瑯的罪行時,對方都避重就輕跟自己打太極。
他氣得跑到宮里跟皇上說起這事,豈料,皇上也是一臉的無奈。
徐瑯的事皇上也多少知道一些,然而每次他想嚴辦徐瑯的時候,徐慶民和徐妃就開始在他面前哭訴求情。
為了保持這朝野的平衡,皇上表示暫時還不能為了一個徐瑯而引起徐氏一族的不滿。
畢竟余慶民在朝中培植了不少勢力,一旦惹怒徐慶民,天曉得狗急跳牆會引發什麼變故。
听完皇上的分析,白君然嘔死了,偏偏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皇上都決定睜只眼閉只眼,在這件事上,他如何使得上力?
在外面听了一陣的墨蘭,大致將事情的前後因果听了個八、九分。
也難怪君然會生這麼大的氣了,依他剛正不阿的性子,親眼看到這些官場丑態,只怕比看到徐瑯橫行鄉里更為不甘吧。
偏偏里面的蕭何還是個嘴笨的,自家元帥都動了怒,他還盡挑些現實面來講,講到最後,更是把君然氣個半死,恨不能將整個房間都給拆了。
她輕聲向青兒吩咐了幾句,便抬起腿,推開房門。
見她出現,蕭何臉上微微怔了一下,模了模腦袋,露出一臉的憨笑道︰「夫人好。」
墨蘭朝他溫婉的笑了笑,「蕭副將還沒用午膳吧,我已經吩咐下人備了一桌飯菜,快趁熱去吃吧。」
蕭何雖然粗枝大葉了些,還不至于沒眼色,知道人家夫妻倆肯定有話要講,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白君然臉色很臭的坐在唯一一張沒被踢翻的椅子上生悶氣。
墨蘭笑嘻嘻走過去,輕輕將他從椅子上扶起來,「你生氣歸生氣,但拿自家的東西來發泄就有些不劃算了,要知道,咱們白府的每一張桌椅可都是非常值錢的,這一把紅木大椅最少也要兩百兩銀子。」
白君然抬頭瞪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沒吭聲。
「午膳用過了嗎?」
「氣都氣飽了,哪還吃得下?我現在看什麼都沒有胃口。」
「那可不一定喔。」
正說話間,就傳來敲門聲,走進來的是青兒,手里還端著一只托盤,她規規矩矩的將碗盤一放上桌後,轉身便掩門而去。
「這是我剛剛親手煮的幾道小菜,你要不要嘗嘗?」
白君然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差,雖然桌上的食物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可還是激不起他的食欲。
「不想吃。」剛回來時的確被氣得不輕,听蕭何那一番話後,胸口更是堵得難受。
可當這丫頭走進來後,她臉上淡淡的笑容以及溫柔的嗓音,竟像夏季一抹清涼的風,將他心頭的浮躁一掃而空。
「我保證這碗里的飯你從前肯定是沒吃過的。」
說著,輕輕將蓋子掀開,其中一碗米飯,散發著極好聞的香氣。
「這可不是一般的米飯,做法極其復雜,是用七層香米、兩層糙米、一層黏米,取溪水三蒸三悶而成,第三悶時還要再加些田雞肉提味,你聞聞這味道是不是很與眾不同?」
扁是听她巨細靡遺說了一大串,白君然就已經有些頭昏腦脹。
「不就是煮一碗飯嗎,哪里來的這些名堂?」
「這說明做飯也是要講究方法的。」
「哼!就你鬼主意多。」積壓在胸口的沉重,彷佛一下子煙消雲散了,接過墨蘭遞來的飯碗嘗了一口,白君然用力點頭,「嗯嗯,這飯好香啊。」
「那是當然,不只飯香,這湯也極好喝呢。」
在墨蘭有心的勸慰下,白君然一口接著一口不客氣的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打了一記大大的飽嗝之後,他心滿意足的捧起茶杯喝茶。
墨蘭收拾著碗筷,一邊道︰「你是在為徐瑯的事生氣嗎?」
一提起這人,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要是在我白家軍里,像他那樣的惡棍,早被我一聲令下軍法處置了,哪容得他這麼囂張?」
「其實呢……」她柔細的聲音緩緩響起,「若你真想為孫瑾報仇,方法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