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嘀嘀咕咕地咒罵他,不過全含在嘴里,不敢讓他听見。
「那柯公子倒挺喜歡你的。」他探問,想知道這丫頭對柯公子又是怎樣的心思。
「這有什麼,我每一任主子都喜歡我。」她大言不慚地說。
「還有多少個像柯公子這樣的人在外頭找你?」他瞟她一眼。
「嗯……」
他心一凜,怒氣都上來了。「還多少個?」
「沒、沒。」听出他的不高興,她趕緊說道︰「就一個,我大部分的主子都是小姐,不是少爺公子,再說大部分我都做滿了才走人。」
「少部分的有哪些?」看來得讓她把那些人都列出來才行。
「為富不仁的、貪財的。」
他皺起眉頭。「?你——」
「我沒事。」她笑著說。「我一溜煙就飛走了,他們能把我怎樣?」那些想對她不軌的,她都懲罰過了,不過這些當然不能告訴他。
听見這話,他才放下一顆心。要是讓他知道誰輕薄餅她……他冷下眸子,絕不輕饒,沈到湖里也不足惜。
第4章(1)
所謂禍從天降、壞事連三就是桃紅此刻最好的寫照。
孫弘毅回府一看,發現不只柯伒濂遞了狀紙,前不久南二街的米行老板也來遞狀,說家里奴婢阿玉偷了他一對漢玉寶馬,如今不知下落。
狀紙底下是阿玉的長相描述,說她方臉圓眼,臉上還長著幾顆麻子,最後還附了一句︰阿玉輕功極好,飛屋上樹如家常便飯。接著又有五張狀紙說的都是這事,一個能飛檐走壁的奴婢偷了府里財寶,而這些苦主都是富貴人家,連京城首富都不能幸免。
桃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只是她,一旁的晏伏易臉都拉下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向桃紅。
「誣陷!我覺得自己被坑了!」她氣嚷。
「誰坑你了,是你把這些人都坑了吧?」他冷淡地說。
「關我什麼事?那狀紙上描述的長相與我又不一樣,你們休想把這事賴在我身上。」她沈下臉來。
「听說江湖上有種易容術,能改變人的模樣。」孫弘毅說道。
「我可不會易容術。」她冷冷地說。
孫弘毅晃了下手上的狀紙,追問︰「這些苦主你可有認識的?」
桃紅看看他,又看看晏伏易,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他們為什麼突然像審犯人這樣對她?還有柯伒濂出現在那兒也未免太湊巧了,難道一切都是陷阱?
飛快地把事情前後想了一遍,她忽地冷笑一聲。「你們把我當白痴嗎?」
「桃紅——」
孫弘毅話未說完,桃紅一個閃身,從窗口竄出,原以為出了這兒就海闊天空,沒想到一網子撲天蓋地朝她而來,她就像誤入網中的飛鳥,再難逃出。她生氣地大叫一聲,她這個大笨蛋!竟糊里糊涂地讓人暗算了!
在外布網的捕快們將繩收緊,繞在樹干上。
「卑鄙無恥、下流齷齪!放我出來!」桃紅大叫,生氣地扯著繩網,網子隨著她的掙扎而鼓動。
「得罪了。」幾名捕快尷尬地說。
「桃紅姑娘,稍安勿躁。」孫弘毅走到她面前。「以網子將你囚住實在是不得已,你的輕功無人可及,只能出此下策,待孫某厘清案情之後,自會放姑娘出來。」
「你恩將仇報,我不跟你說話!」她怒道。
「桃紅——」
「你助紂為虐,陰險狡詐,我也不跟你說話。」她生氣地打斷晏伏易的話語。
這丫頭……看著聰明卻少心眼,他若真想抓她,用得著費這麼大勁嗎?論輕功他是不如,可功夫他可遠在她之上,真要抓她又何必等到這時?
晏伏易揮揮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
「王爺……」
「弘毅,你也退下。」他淡淡地說。
孫弘毅躊躇一會兒,才點頭告退。
待院子里只剩兩人後,晏伏易走到她面前,問道︰「怎麼發現中計的?」
「哼。」她轉開臉不理他。
晏伏易微笑。「你這丫頭,到處招惹人家,偷了東西就跑,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就你吃虧,我不吃虧嗎?買了奴婢進府,卻是來運財的,我冤也不冤?」
「現在冤的是我。」她生氣地回嘴。
「桃紅,你是聰明人,我說的話你豈會不懂。」他嘆氣。「一個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去做賊,枉我覺得你——」
他忽然止了口,沒再說下去。
「覺得我什麼?」桃紅追問。
「先不說這些,你只要回答我,狀紙上那都是你做的嗎?」
「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跑?」
「因為你們狼狽為奸陷害我!」說到這兒,她又氣了。「你們布這局就是要抓我,叫我去抓采花賊就是想知道我輕功到底多厲害,你跟孫弘毅早知道我是誰了。」
「為何這麼說?」
她冷笑。「你說過孫大人對衙門里的案子一清二楚,所以他早知道有個奴婢輕功極其厲害,可他一聲不吭,還邀我去酒店用膳,為的就是讓柯伒濂指證我,確認我是逃走的奴婢後,又惺惺作態把我誆回衙門,實在可惡。」
晏伏易露出笑。「你說得真好,該打賞你才是。」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滾!」她怒聲道。
「這樣跟我說話,真不怕我治你罪?」他揚眉。
「哼,治罪又怎麼樣,我不怕!」
「說得倒是豪氣干雲,真挨板子你可受不了。」他走到樹干旁,解下繩子。
「你又搞什麼?」桃紅訝異地問。怎麼一會兒抓她,一會兒又放她,晏伏易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她實在不明白。
「怎麼,不想出來?」他拉開袋口。
桃紅懷疑地看著他。「你又耍什麼詭計?」
他扯下網子,讓她走出來,左手扣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逃走。「桃紅是你真名,還是化名?」
「真名。」
「為什麼要做賊?」
「我才沒偷東西。」她立刻道。「那狀紙上偷東西的不是我。」
「那是誰?」他問。
「我怎麼知道,會輕功的人那麼多。」她沒好氣地說。「那些告狀的大都不懂功夫,瞧著人家飛來飛去的,就說輕功好,這種話能當證據嗎?要我說,王爺的輕功在旁人眼里也是一等一的好,難道你輕功好偷了東西也歸我頭上?」
他笑。「你倒是歪理一堆,孫大人是什麼人,這道理他會不懂?也不過就是擒住你後,再找那些苦主來問話,讓你們對質後做出公斷,可你自己心虛了,拔腿就飛,還把錯怪人家頭上,說我們坑害你,你一個小泵娘有什麼可坑害的?」
他這一說,倒顯得她理不直氣不壯了,她瞟他一眼,悶聲道︰「怎麼說都你有理,我說不過你,你們利用我在先——等等,那采花賊不會是誘我上當的吧?」
他好笑道︰「就說你自抬身價,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要這樣大費周章抓你?要騙你到衙門還不容易。」
好吧,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可心里還是不甘。
「是抓了采花賊之後,孫大人才跟我提起有幾份狀紙壓在他那兒,與你有些關系……」
「哼,趁我昏迷的時候算計我。」她不滿地說。
「你的個性也得改改,遇著事就跑,這不顯得心虛嗎?」他搖頭。「明明看著聰明,卻淨做蠢事。」
「師父就是這樣教我的,遇上麻煩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這是習慣,一時也改不了。」她斜眼瞧他。「你為什麼要幫我?」
「你說呢?」他反問,隨即嘆道︰「我自個兒也在問這個問題,一個貪財的小騙子,我干麼幫呢?」
「我貪財,卻不是騙子!」她抗議。
「那就當我死前做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