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霧蕩漾出一室的朦朧,情絲陶醉在這片寧靜的氛圍中。
綠衣為她卸下褻衣,輕扶著她踏入浴桶里。暖熱的水浸滌著她白玉也似的凝脂雪膚,漸漸地,白督上透出一股誘人的粉紅光澤,美麗得叫人移不開眼。
嚴情絲輕輕地閉上了眼,潔淨的水洗去了她體內的不適感,揉搓幾下被污染的手腕後,她覺得自己終于又變干淨了。
「好美啊!情絲,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綠衣不由自主喟嘆一聲,雙手在情絲縴柔的果肩上留戀徘徊。
「呵……」嚴情絲輕笑了聲。「別逗我了,綠衣,天下美人何其多,我不過是蒼海中的一小粒米粟而已,可承不起‘最美’那句形容詞。」樹大易招風啊!闖蕩風塵近十載,她很清楚,唯有將精明藏在心里、風騷表現于外.才能免去更多無謂的麻煩。
「才怪。」她皺了皺鼻梁,卻叫情絲一方巾子堵住了剩下的贊美言辭。
「幫我擦背吧!」嚴情絲閉上眼,將由日己交給了她。
綠衣興高采烈地拎起巾子輕拭她縴秀柔美的雪背。古人有言︰「冰雪為膚、玉為骨」,指的大概就是如情絲般的完美無瑕吧!她情不自禁貼上自己的雙唇去感受那方絕美,深切的感動在心底流竄。
「別鬧了,綠衣。」嚴情絲立直身子,跨出浴桶。「前頭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做,我可不能在這里耽擱太久。」
「就讓那些個混帳男人等嘛!有什麼關系?」她嘟起嘴說道。
「你喔!」嚴情絲睨她一眼,隨手抽來一件薄紗罩住外泄的春光。
綠衣搶先一步走到鏡始前!拿起象牙梳子。「我要為你梳發。」
嚴情絲不置可否地抿唇一笑,落坐鏡格前,任綠衣挑起她烏亮的發絲梳成柔媚惑人的發髻。
「綠衣,前些日子進來那位小泵娘住得還習慣吧?」
「你是說袁紫葵?」含糊不清的聲音自情絲豐厚的秀發間傳出,綠衣正陶醉地將面龐理進她的發絲里嗅聞那如蘭芷般的香味兒。「還不是那樣,天天哭。」
嚴情絲捻起炭筆斜挑著柳眉。「我查過她的來歷!她的出身不簡單,若我的直覺沒錯,她不是會在‘絕情苑’久留的人。你交代下去,只要是苑里開門接客的時候都別讓她出來.省得被一些無恥男人嚇壞了。」
「哼,有對能干的父母就是比較好命。」綠衣有些兒吃味。「我就搞不懂!那種無憂無慮的大小姐跑到咱們這群賤命女人窩做啥兒?存心給人難看嗎?」
「人各有命,咱們運舛是前世沒積足陰德,何必嫉妒人家?」手沾胭脂,嚴情絲在她粉女敕的櫻唇上妝點出艷麗的大紅顏色。霎時,一身的嬌美為妖嬈、冶艷所取代了。
瞧著鏡中氣質丕變的佳麗,綠衣輕吐出一口長氣。「雖然你不論何種妝扮都很美,但……我還是比較喜歡脂粉不施、風韻天成的情絲。」
媚波流轉,光彩萬丈!嚴情絲緩緩綻出一朵妖冶的笑花。「那可不行,只是美麗,沒有相對的手腕是會破男人欺負死的。」
綠衣搗住嘴,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討厭啦!情絲,你又說笑話了,這世上有哪個男人落入你手上能不化成一攤泥的?我可沒瞧過。」
嚴倩絲起身,換上一襲艷紅色宮裝,特別設計開低的領口露出大抹女敕白酥胸,行進間,旖旎春光乍隱乍現,抖落一身性感風情。
「那可不一定,所謂人外有人,說不準哪天我的克星就出現了,將我打得七零八落呢!」
「我才不信你說的。」十八歲就能統領北原國第一妓寨,令無數男男女女拜倒其石榴裙下的嚴情絲,哪可能輕易被打敗?
「不管你信不信。」嚴情絲推著她往外走。「你也該去工作了,我稍後就到。」
「好啦!」沒有選擇的餘地,綠衣被推了出去。
待四周無人後,嚴情絲走過去打開壁櫃,一方神主牌位端立其中。
她點燃清香恭敬地朝牌位拜了三拜。「娘,不肖女兒又要去接客了。」她咬住下唇,眼中有恨意流露。「可您放心,女兒一向潔身自愛,賣藝不賣身,我絕不會給嚴家丟臉的,水遠不會。」
「絕情苑」里的其它姑娘也同她一般,她們寧可窮死餓死、也不願躺在床上接受男人的施舍,不過……掏光男人們的口袋、騙光他們的家產可就不一樣了;家有香花不愛,偏好尋歡作樂、教風塵女子要弄于股掌之間,是他們活該!
對于那些愚蠢的男人,嚴情絲欺他們是欺得、心安理得。
「你們確定紫葵真的在這里?」瞪著「絕情苑」的一雙火眼里,熊熊燃燒的烈焰像要將對面的華字樓閣給化為灰燼似。
袁青風抓著滿臉絡腮胡,他已經三天沒洗澡、五天沒合眼了,全為了家里那個笨蛋小妹。
因為指月復為婚的未婚夫舍她、挑中了她的孿生姊姊為妻,她就學人離家出走,說要來一趟什麼「忘情之旅」。結果累死了袁家四兄弟,沒日沒夜、天南地北地到處找小妹。
直到昨天,他的一票兄弟才回了消息,北原國第一妓寨「絕情苑」新進了一名姑娘,模樣兒挺像袁紫葵的。
袁青風一听,也顧不得從邊境到「絕情苑」有千里之遙,跨馬就追。終于,趕了三日夜的路,累癱五匹馬,也給他找著這座銀金窟了。
「老大,咱是沒見過小小姐啦!不過‘絕情苑’里新進的那位姑娘,長得挺像懸賞圖里的女人就是了。」袁青風的貼身護衛石頭捻著兩撇小胡子說道。
「這個笨紫葵!」袁青風如雷般吼了聲。「她要真在這里給我賣的話,我非把她的打成大饅頭不可。」
「可是老大,我听說‘絕情苑’里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這樣也要打嗎?」壯碩如山的大柱子是袁青風的小苞班,憨厚的臉龐掛滿為袁紫葵而起的憂心。
「廢話!賣藝和賣身不都一樣是賣。」石頭涎著討好的笑臉說道。「老大,你說對不對?」
「對?!」虎目一凝,在眾人眨眼不及的情況下,袁青風一記虎掌已經扇了過去,正中石頭後腦勺,打得他眼眶泛淚、一張嘴嘟得半天高。「對你的頭啦!你們現在討論的是我妹妹耶!她去賣你們很高興嗎?」一群腦袋里裝馬糞的笨蛋!
揚著火氣十足的腳步,袁青風活似要拆人招牌似地踏入了「絕情苑」。
那一身的粗豪……或者該稱為邋遢,嚇呆了一廳嬌美俏麗的姑娘們。
眾人皆知「絕清苑」乃北原國第一妓寨,苑里的姑娘個個琴棋詩畫、無一不精,自然來訪的客人也多是騷人墨客、達官貴人等附庸風雅之輩,幾時見過這等豪邁男子?那一頭及肩亂發未束未綁不打緊,滿臉大胡子還糾結成團,粗布勁裝又髒又臭,怕是在泥地里滾過好幾圈了吧!
石頭和大柱子躲在門邊看著袁青風大搖大擺穿過一群目瞪口呆的大美女們,走進布置奢侈靡爛的美麗大廳里。
「老大還真夠勇耶!」石頭咋著舌。這「絕情苑」里的女人個個嬌美若仙,男人則抹粉涂脂的、弄成一副唇紅齒白的美書生樣兒;難為袁青風骯髒得像頭在深山里迷路的大笨熊,也敢混進那群縴細的脂粉堆里,他不覺得不自在嗎?
事實上,袁青風一對臥蠶眉皺得都快連成一線了。
妓院他上得多了,就沒見過哪家妓院比這里更教人渾身不自在的。「絕情苑」里的女人好象都把男人當豬、當狗、當蟲似,唇邊的笑意壓根兒沒入到眼里,虧得一群笨男人還急巴巴地將大把大把的銀兩往這兒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