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倒霉鬼 第18頁

她真的不記得他,這次是真的,她已經完全忘了他,極北握緊拳頭,克制自己想緊緊擁抱住她的沖動。

「極北,這是命令。」門口的紫芙催促他。

他深吸一口氣,與她擦身而過,心中卻渴望她會突然叫住他。

黎沛柔在他身後伸出手,喉嚨卻遲遲發不出聲音。

一陳疼痛襲上她的頭,再抬眼,他的身影已經沒入門外。

在們無聲關上的那一刻,黎沛柔的心卻開始無限下墜,不能呼吸,她的鼻腔內、肺腑里,只剩下他在片刻間所留下的味道。

黎沛柔並沒有和一般迷戀帥氣羅伊的職員一樣要求和老板聚餐,也沒有如往常般和同事逛街、到處品嘗美食,下班時間一到,她逃難似的離開公司。

她並不想回她的小鮑寓,她像一抹幽魂,在這古典與現代融合的城市中游蕩。

多麼華麗絢爛的城市啊,卻是如此空虛。

夜色降臨,也只讓她憑添失去白日的惆悵,絲毫不能冷卻她滿腔翻滾的熱浪。

她並不是多愁善感、傷春悲秋的人,為何心情掉到最低點?為何那個男人的離去讓她悵然若失?

偏頭痛更嚴重了,這次她全然不想阻止。

她拖著失魂落魄的身子漫無目的走在蒙特拿破侖街上,任憑櫥窗內各色燈彩如走馬燈般轉過她的臉龐,絲毫沒有發覺一直跟隨在她背後的兩道身影。

「原來你趕著回來,就是為了她啊?」紫芙好笑的看看黎沛柔,再看看極北,「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嘛。」

「關你什麼事,你滾啦。」極北不耐煩的伸手驅逐她。

「你再推,我就大叫喔。」她成功的得到他的一記白限,手一攤,「你怕什麼,反正她也不記得你。」

極北臉一沉,「遲早會有人剪了你的毒舌。」

「我滿心期待。」紫芙吹了聲口哨,笑言,「可惜橫在眼前的是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拿我的舌頭沒轍。」

「趁你還能得意的時候盡量得意吧。」極北惡狠狠的瞪她。羅伊不知道從哪里挖來這女人當他的左右手,難道他不知道女人的本領是壞事嗎?

「別用這種眼神盯我,會害我以為你愛上我。」紫芙一副很享受又很麻煩的樣子,「這樣我會很困擾的耶!」

「閉上你的鳥嘴。」他懶得再理她,一個箭步過馬路跟上黎沛柔。

這半年,他告別了西伯利亞的身份,成為羅伊的助手,幫他處理了不少煩人的鳥事,就以一個老板而言,羅伊不算是個太糟的雇主,他慷慨而大方,行事作風並不如外界所言嗜血。

他應該也有自己的一段過去,極北臆測。

不過,羅伊的個性挺討人厭,脾氣稀奇古怪,就連找回來的人也是一樣討人厭,眼前的女人就是一例。

即使如此,極北並沒有和紫芙一樣加入黑手黨,他討厭被束縛,而羅伊也答應他,只有半年,他只能幫他半年。

「你這樣跟著她有什麼意義?干脆上去認她不就得了。」紫芙不以為然的陪他一塊站在黎沛柔的公寓樓下,看著她轉動鑰匙開門,「要不然我幫你說。」說做就做,紫芙向前。

極北扣住她的肩胛,低頭怒視她的眼神銳利得像把刀,「你要是輕舉妄動,我就折斷你的脖子。」

「我好怕喔。」紫芙裝出發抖的樣子,哼了一聲,「膽小表。」授開他,轉身丟下極北,她可不想再陪一個孬種窮耗,浪費時間。

從黎沛柔住的那層樓亮起燈再熄了燈,極北一直獨自一人佇立在街燈下,天空落下綿綿細雨,在沒有月亮的夜里,只有他的影子陪他,很久很久。

為什麼不認她?

為什麼不告訴她,你是她曾經喜歡的人?

紫芙不止一次嘲笑他,他按捺住撕爛她那張嘴的憤怒,並不是因為被她說中痛處,而是因為她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他根本沒有認她的理由。

他還來不及勒索她的愛情,他還來不及竊取她的心,她的記憶就已經刪除了他。

就連她是否愛過他,極北都沒有把握,他要怎樣說服自己、說服她,她曾經是愛他的?

懊死!他痛恨這樣!

他痛恨自己在暗處凝望她心酸的感覺,他痛恨自己提不起放不下的矛盾,更痛恨自己舉棋不定、心神不寧的思念她。

也許已經是他該做出了斷的時候。

時間過得很快、很忙碌、很倉卒,當黎沛柔回過神時,聖百合的春夏展已經成功落幕,凱茜蒂對她有諸多嘉許,認為她已然可以獨當一面參與聖百合下一季的設計。

她很興奮期待,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

從籌備到展出,卡麥隆先生比往常更熱絡頻繁的探班,因此她和那個男人踫過許多次面,每次她看到他,總是一陣昏眩感,腦袋空白成一坨槳糊。

于是她匆促的回避,卻又再偷偷尋覓他的身影。

艾莉笑她,要她鼓起勇氣去跟他說話,她也想啊,但苦無機會,那個人像太陽神般耀眼,好像她一靠近他,就會被灼傷。

在聖百合內部的慶祝酒會上,她太高興,喝了不少,「你確定你可以一個人回去嗎?」艾莉還要趕去和男朋友約會。

「沒問題啦。」她揮揮手,趕艾莉上計程車。

她搖搖晃晃的搭地鐵,但是因為她太累了,睡著坐過頭,只好一個人在夜色底下走回家。酒已醒,熟悉卻又陌生的街道,異鄉游子的愁在此刻突兀明顯了起來,在工作忙碌時,孤獨像是她的砥礪石,但是在她有所成就卻沒人同歡時,孤獨像鬼魅般糾纏她。

心很慌,像是遺漏了什麼、要填滿什麼似的慌。

她站在公寓一樓的階梯,掏出鑰匙想開門,卻一個踉蹌——

「小心!」她被拉進一個結實的胸膛中,馥冽而好閑的味道盈滿她的知覺,讓她整個頭腦昏沉沉,噢,討人厭的偏頭痛。

月兒朦朧,她抬起頭,跌進一泓深深眼眸中。

「謝謝。」她不是很順利的站挺,所以他的手臂一直強而有力的攬在她腰上,而她一點也沒有抗拒的念頭,「冰川先生……你也住這附近嗎?」

她愚蠢的問話讓極北想一劍劈死軟弱的自己。

是的,他又跟蹤她,她喝了那麼多葡萄酒,讓他整晚氣得巴不得把提供酒飲的羅伊給碎尸萬段。

「冰川先生?」她的眼凝望她,疑惑的仰著頭,一手自然的抵在他腰月復上。

灼熱感一下轟上他的理智,他激動的想壓倒她。

猛然松手,他往後怯步,一下子失去他的溫度,她悵然的神色難掩失望,他一步步向後退下階梯,她突然一股沖動拉住他的手臂。

「我……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里見過面?」話一出口,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從哪個天外飛來一筆,霎時臉紅似晚霞。

不只是她,連他都嚇一跳。

「我們在聖百合見過不少次。」極北拼命叫自己冷靜。

「喔。」說的也是,她尷尬的笑笑,清了清喉嚨,祈禱自己嘴里的酒味不會燻跑他,「你在卡麥隆先生身邊工作很久了嗎?」

「不久。」極北僵直脖子,克制視線往上不要低下,只是……天!她臉紅的樣子還是那麼可愛。他是不是不喜歡和她說話?他冷漠的應答令她有些受傷,她收回舉止失當的那只手。

「你以後會常常到米蘭嗎?」她用了最大的勇氣試探。

「不會。」凝視著她頭頂的發漩,那漩渦纏繞著他的心,「我要回美國,以後不會再到米蘭。」

「是嗎?」黎沛柔緩緩的倒退往上走完階梯最後一階。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她想,以後會更遠,隔著一個大西洋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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