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倒霉鬼 第19頁

「是的。」極北慢慢的倒退往下落了階梯最後一階。兩人的距離真是遙遠,他想,有什麼距離能比她忘了他來得更遙遠。

「喔。」對話到此,理應結束,黎沛柔發一甩,轉身側臉微笑,「晚安,再見。」

她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她的頭明明就痛得莫名其妙、痛得令她頭暈目眩。

鑰匙開了一樓大門,她想踏著輕快的腳步上樓,但她的頭實在太痛了,她每抬起腳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她的身體晃啊晃,虛軟無力,扶著手把的指尖一滑,頓失依靠。

他一個箭步沖過來。

「該死,你干嗎又喝得那麼醉?!你不知道酒會傷身嗎?」她倒在他懷中,渾沌的視線只有他凶惡的表情。

又?她無辜的皺著鼻子,「不是喝醉,我偏頭痛。」

「都一樣!洗完澡不擦干頭發,當然偏頭痛!」他打橫抱起她,眉頭打了好幾個死結,怒氣勃發。他怎麼知道她總濕發入睡?她好笑的聆听教訓。

「能站嗎?」定力不足,極北懊惱著,都決定要放手了。

黎沛柔搖頭,「我住在三樓。」舒服的枕著他胸膛,視線從門外探出去,今夜的月色好美,美得令她飄飄然,或許她具有點醉,閉眼道︰「抱我上去。」

極北低咒一聲,還是抱著她到家門口,他嘆了口氣,「鑰匙呢?」

將鑰匙遞給他,他抱她進屋。這是她和艾莉合租的套房,今夜,艾莉大概不會回來了,她想。她的鼻端、四周又全是他的味道,這讓她昏得更嚴重。

「哪一間?」他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

「右手邊那間。」

進門後把她放在床上,他讓她躺好。

「我頭好暈……」她呢喃得像貓叫。

「什麼?」他低下頭想听清楚,卻對上她猛然睜開的眼楮,欲後退,她卻攬住他的脖子勾倒他。

在他頸窩嗅聞著他的味道,熟悉卻令她困惑,「我……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噢,她的頭又疼了起來。

極北沒有回答她。

他忍耐的極限突破臨界點,再也克制不住波濤洶涌的,他想她,想得心都裂了;他要她,全身上下亢奮疼痛的吶喊著要和她。

「我要你。」

他在她耳畔沉重的吐息,壓下頭親吻她,狂野的封住她的唇,舌忝咬她的唇瓣、吸吮糾纏著她的舌,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他一雙手著她的身體,近乎野蠻的撕扯她的衣服,她感到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小柔、小柔……」極北瘋狂的每烙下一個吻便低喊著。

她記得這樣的吻嗎!她記得這樣的撫模嗎!如果頭腦的記憶被洗去,身體的記憶總會留下吧?!

比疼痛更快閃進她腦海中的是片段瑣碎的情景,她掙扎著睜開眼想看清,卻只能在潔白的月光下,緊緊鎖住他炫目的古銅色肌膚、健碩結實的身軀和她的肢體交錯著曖昧的畫面。

除了他……其他的,她什麼都無法感受。

那天夜里,黎沛柔在嬌喘中入眠,她做了個夢。

夢中,閃躲愛神的水澤仙女達芙妮,踏著恐懼之輪,逃避摯愛著她的阿波羅,阿波羅卻執著的插著愛情之翼,翩然趕上她。

太陽神阿波羅懇求著她,彈著七弦琴訴說愛意。

但是恐懼與無知令她掩起耳朵、無動于衷,疾風吹起她的長袍,松散的發絲飄逸在腦後,她逃跑著,漸漸四肢發僵,肌膚成樹皮,頭發變綠葉,雙腳為樹根,面孔化樹冠,失去了人的模樣,變成一棵月桂樹,猶存優美的儀態。

阿波羅愕然失魂,悲傷的吻過枝葉,他僅折下樹葉折成王冠戴于頂,而後帶著萬丈光芒遠去。

徒留達芙妮永遠、永遠的四季長青,綠葉不凋。

第九章

他有多久沒能好好的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深刻的凝視著她,伸手就可觸及她光滑肌膚,她的氣息吐露在他的氣息中,她嬌弱的依偎在他懷抱里,她柔順的發絲被散著與他的相偕。

即使她是在睡夢中,絲毫無覺他的存在。

這些日子他居然可以撐過來?!真是不可思議。

他笑,她一定不是做著美夢,第一次發現她有囈語的習慣,說夢話呵。

晚風吹起窗簾,幽幽日光下,極北輕輕的拉開毛毯,指尖沿著她額際發線、潔白頸項到光果的肩膀、手臂,一路往下撫觸。

她的發頂有三個發漩,表示她絕非一個好脾氣的女生,巴掌臉上一雙杏仁眼,一對月形長眉,直挺俏鼻,尖尖的下顎卻堅毅無比,說不上漂亮,用可愛形容又過于孩子氣,她是清雅靈秀,但是只限于平常,她個性太差,生起氣來,一雙眼就瞪得圓圓的,像個女戰土般生氣蓬勃。

她很嬌小,身高骨架小巧亭勻,好在她有一雙比例上較長的腿,讓她叉腰張牙舞爪對付人時充滿驚人的戰斗力。她的五指修長白皙,揮舞著眼影刷像是作畫般專注,工作時的她,渾身散發出強悍的魄力,讓人容易忽略了她矮小的身段。

蚌性認真率直,大膽豪爽,像是沒有任何事會嚇退她,他要當屠龍王子,她還不肯安分當個被拯救的公主,居然自己就攀著牆壁逃跑。

她就算是哭泣,也都理直氣壯,理直氣壯得讓他心疼。

「小柔……」極北溫存的用鼻尖在她的臉頰磨蹭,汲取她身上純女性軟玉溫香的芬芳。

他必須仔細的用所有感受描繪她,好讓以後的記憶清晰如今。

他會好好珍惜收藏她所帶給他的溫柔,然後,停止他的追逐,不再干擾她的生活。

他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意外,早該讓這個意外還原,他進入她的世界只會帶給她危險與混亂,而他沒有權力自私的要求已經失去記憶的她必須選擇接受。

「再見了,小柔。」極北冰冷的唇含住她的唇瓣,溫柔的親吻她。

這是他最後的放肆。

黎沛柔悠悠轉醒。

陽光灑落枕頭,刺激她的雙眸,她感受暖日的召喚,舒服的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從床上坐起。

她渾身酸痛,尤其是腿部肌肉特別疼,不是那種被鞭打的疼痛,而是一種肌肉使用過度、短時間運動過量的疼痛……

噢!

她的臉蛋泛紅,想起來昨夜發生什麼事。

四處張望,人呢?

房門外客廳發出細碎的聲音。小偷?哪有小偷一大清早來竊盜,還出入從大門;艾莉?不可能,她應該還在她男朋友的被窩里——

是他!

黎沛柔裹著毛毯果足奔出房間,卻只來得及看到他寬闊的肩背沒入門縫。

喀,小套房的門在她眼前輕聲關上。

為什麼?為什麼心空出了一大塊,像被刨出個洞似的,風一吹,空虛得像是會下雪。

黎沛柔頭痛的閉上眼,腦中卻閃過昨夜的那個夢——

天,她不是、她不是達芙妮啊!

驚惶失措的回房間,她只來得及套上昨夜散落一地的衣服,連鞋子也來不及穿,便奪門而出。

扁果的腳踏在冰冷的石階上,她喘息著,倉皇的站在公寓鐵門門口尋覓他的身影,大街上往來的人們,卻沒有一個是與他相似的背影。

黎沛柔腦袋一片空白,她惶然的往路口奔去,各末春初的意大利說不上冷,但在清晨卻仍帶有寒意,僅穿著外衣的她渾身顫抖,蒼白著一張臉孔,睜著雙眼四處奔跑。

人群淹沒了她,也掩沒了他的足跡。

她像是掉了三魂七魄般,恍惚的走回公寓,緩慢的步上石階,直到一道人影遮住了光。

「你為什麼要追他?」紫芙就站在公寓一樓鐵門門口,直挺挺的盯著她瞧。

黎沛柔沒有抬頭,雙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很疲倦的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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