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竹看著鄧肯的表情,她馬上知道他在說謊。因為在計時器的最後一秒結束之後,他立刻拉著她的手定向出口處,完全沒有尋人的跡象;再說在中場休息時,她還問他是不是和金發女琳達一起來,他也沒有做正面回應。嗯,照這情況看下來,就算琳達和鄧肯之間真的存在些什麼,也代表這段「關系」很快的就會成為過去式了。
「當然,我就是知道你一定會到這地方來找我,所以我才盡快趕到這裏來,免得你等我等太久。」琳達自然的走上前挽住他的右手,而他的左手還牢牢地抓著陳小竹。「對了,鄧肯。」
「什麼事?」鄧肯不想在陳小竹面前和琳達表現得太過親密,不過依這景況看來,琳達是不可能順他的意。
「你今天不是說要到我那裏過夜嗎?」她柔聲的說。「所以呢,我已經請管家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餐點。我們等會兒就別出去吃飯了,好嗎?」
琳達這幾句話,陳小竹雖然不能听個十成十,但倒也听出了端倪,那就是——鄧肯已經事先答應琳達的約,而他和她提的喝酒、看夜景一事,八成是要取消了。
鄧肯在她說完這幾句話時,眉頭微微向眉心集中,顯示出他對此事的下悅。不過,他無法反駁她所說的,畢竟這事是他起的頭,如果他有預知能力,知道今晚能在這裏遇到陳小竹,那麼他根本不可能讓別的事情來阻擋他和陳小竹的約會。
「是嗎?不過我剛才已經邀了陳小姐和我們一起共進晚餐了。」他的邀約並不包含晚餐,而他不可能帶著琳達和陳小竹一起去喝酒、看夜景,因為他想帶的人只有陳小竹一人。「我想你應該會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吧?」
「當然,」琳達勉強的說山這兩個字。「我很高興陳小姐能和我們一起用餐。」她的演技顯然沒有她想像中得好,因為陳小竹可以明確的感受到一股強烈拒絕的意味,而琳達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更教人覺得分外尷尬。
陳小竹記得自己曾讀過《聊齋》裏的一篇故事,內容提到如何贏得男人的心,讓她不禁感佩古代女人那懂得充分利用「以退為進」的高超智慧。她感覺鄧肯對她的印象不錯,甚至她可以大膽假設。他很喜歡她。那麼,她現在必須做的,就是保持他對她的這分好印象,要當個懂得應對進退的女人。當然嘍,一個懂得應對進退的女人,必然不能讓她心愛的男人感到為難、
或許琳達是口頭答應了鄧肯的「自作主張」,但誰曉得她會不會在中途失控,搞得每個人面色如灰?而照眼前的景況看來,琳達是絕不可能讓她和鄧肯有任何獨處的機會;也就是說,不管鄧肯說什麼,琳達也必定會堅持同行,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讓鄧肯對她有個好印象,她決定暫時退讓。
「很感謝兩位邀我共進晚餐,」英文嘛,常說就會順了,雖然她的用詞遣字仍有點生澀,不過比起今早那種「啊、ㄟ、噫、哦、嗚」全是無意語助詞的窘況,她現在的英文是溜多了。「但是,我恐怕要辜負兩位的美意了。」要和琳達正面沖突也不是現在,只要她能弄到聯絡鄧肯的方法,她什麼時候要和鄧肯吃飯都可以。
鄧肯是個聰明人,當她開口時,他就已經知道她之所以會拒絕的原因。不過,他仍舊是想听听她的理由。
「發生了什麼事嗎?」現在最樂的莫過於是琳達了。「我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共進晚餐。」
「我也是,不過我突然想到我住的地方有門禁時間,如果現在不趕快回去的話,恐伯會錯過時間。」她住的地方有沒有門禁她不清楚,不過這是個不錯的好藉口。「再說,這是我第一次到紐約來,這裏也沒朋友,到時候要是趕不回去,那可就得露宿街頭了。」
「哎呀,那可真是麻煩。」琳達故作緊張。「鄧肯,那我們得趕快送陳小姐回去才是。」
「這樣太麻煩你們了。」雖然陳小竹臉上也同琳達一般,帶滿了笑意,但是心裏對於琳達這過度熱心的態度,十分的不以為然。「我坐計程車就可以了。」的確,她對鄧肯是有非分之想,而且也打算付諸行動。不管琳達存在與否都不能動搖她的決心,尤其是當她得知鄧肯並沒有她以為的為琳達傾心後,她的決心更加的堅決。如果,琳達是個善良賢淑、溫柔大方的女人,也許她在行動的同時,會遭受到良心的譴責;更甚者,她很可能因此打消追求鄧肯的計畫,安於當個純粹欣賞鄧肯外貌的旁觀者。
她相信照顧她的神真的存在於紐約市,要不然為什麼每件事之於她,就像是有人特別為她安排好的,是那麼的順利和幸運。想當初她上飛機之前,曾對文靜說過,她這趟來紐約除了觀光之外,就是要看那種帶點陰郁氣質、上了點年紀、長得又壯的酷男。
思,鄧肯的年紀或許還不是那麼的大,但人總有一天會老的嘛,而鄧肯應該也不是那種會放任自己身材走樣的男人……嗯,也就是說,若千年後他就會成為一個完完全全符合她標準的夢中情人兼最佳男主角了。
想想,她到紐約甚至還不到四十八小時,她便見著了她的夢中情人,不但是見到他,還踫觸到他,雖然只是被他拉著手,但好歹也算是有了「體膚之親」了。
「既然你不能和我們一起閑餐,那麼我堅持要親自送你回去。」鄧肯決定不論她反對與否,他都要親自看到她安全的定進她下榻的飯店。現在對一般人來說或許算不上太晚,但是對於像陳小竹這樣一個獨自到紐約來的觀光客,這個城市已經危險到不適合單獨行動了。
「既然如此,」雖然要和她不太喜歡的女人同坐一車,有點令人生厭,不過他如此堅持了,她要是拒絕的話,就好像有點不識好歹;而且,就算不能和他交談,能多看他幾分鐘也是好的。「那麼就麻煩你了。」
最後,一行三人出了球場後,陳小竹即看到一輛銀灰色的賓士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他們。賓上車在台灣相當常見,但周遭的親友們沒有任何人有雙B的身價,因此她從未有機會坐過。
車子才剛起動不久,琳達便開門問道︰
「陳小姐,我還沒請教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八成也不是什麼好工作,琳達在心裏猜想著。
「我是個作家。」若換作是平常,陳小竹八成會杜撰一個較為普通的職業來搪塞別人,不過琳達的態度讓她想隱瞞自己職業的想法不翼而飛。
「作家?」這個答案倒出乎琳達的意料之外。「你寫書?哪方面的?」
「嗯,就是羅曼史嘍!」她不只是是寫而已,她還十分喜歡看。「我這回到紐約的目的,除了觀光之外,就是要到各大書局采購一些作者的作品。」
「喔,那你能看得懂裏頭的內容嗎?」
「不是全部,不過要是遇到不僅的單字、片語,我可以查字典。」字典的存在可不是擺在一旁當裝飾的。「而且,只要多看多多少少都有助於了解這些小說的內容。」
「看來,羅曼史對你的吸引力還真不小。」鄧肯不帶任何評斷口吻的說。
「當然,吸引力可大了。」反正她陳小竹就是喜歡看、也喜歡寫言情小說,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羅曼史真的非常有趣,它豐富了我的人生。」她開心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