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里沒有皇後 第2頁

倒霉星會是哪一個?

天知道了——

第一章

銀色喜美平滑的在巷弄里鑽來鑽去,最後進了連棟透天厝的其中一棟。

是尋常坊間在蓋的那種房子,三樓加蓋的樓房,幾坪大的院子,一半充當車庫,剩下的一地花花草草春意盎然,黑色的網罩下吊著幾盆蘭花,小小的花苞嬌女敕含羞,供自家欣賞之余也美化了環境。

車子熄火,走出一個身形窈窕的少女。

她打開後車箱,看似縴細的臂膀很快拖出好幾個大小不一的紙箱,紙箱後接著是更多的紙箱,上面大多貼著海關進口封條。

抱起最大的那個紙箱,一腳踢開紗門,再以手肘推開虛掩的大門,在玄關處把東西放下。

像是听見聲響,屋里面的人有了動靜。

「小露,是你嗎?」

「嗯,媽。」抽空應了聲,甩甩手,人一閃又當搬運工去。

奇怪,還不到中午,擔任國中升學班導師的老媽怎麼會在家,平常不都帶便當?今天,反常喔。

「小露回來了,狼咧?」這次是老爸。

又搬進兩只箱子,微開的箱口露出金光燦爛的流蘇。

那不是人家舞台劇場才用得到的道具?

一身正式服裝的老爸杵在玄關上,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男人,只可惜孔初露雙手上的紙箱過于龐大,什麼都看不見。

「爸,你站在那里嚇人喔。」很喘。

「你又進一堆貨,就說別把家里當倉庫,女孩子家的房間都是垃圾,叫你好好找個正經的工作又不要,每天就搞這些……」

孔老爹如黃河滔滔潰堤的口水還到處噴,孔初露只覺得雙手一輕,手里吃緊的箱子居然飄過她頭頂,疊上其它紙箱。

眼生的男人啊。

「呃……謝謝。」怔仲了下,回過神來,連忙道謝。

男人頷首致意,一雙如墨的黑眼卻眨也不眨的瞪著她看。

沒看過這麼放肆的眼神,孔初露避了開。

「小露,卡緊入來,你回來得正好,人家厲先生也剛剛踏進門,這叫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對不對?」

這女兒,都一把年紀了,一個男朋友也沒有,真是叫父母操心。天下父母心,女兒的終身大事始終是他們心里的煩惱。

「爸,你看孔老夫子不順眼也不必用‘四個字’的話來糟蹋他。」

「死小孩,那也是你的祖先,竟然吃老爸豆腐還欺負祖先!」孔爸是名副其實的大老粗,有客人在場也很想培養一下氣質,不過馬腳終歸不會變成羊蹄子,三言兩語就自廢武功。

據說,他們跟正支聖人家的孔夫子的確有深厚淵源,為了這一層關系族譜翻爛不說,剛開放大陸探親旅游的那幾年,孔老爸就腰纏萬貫帶著老婆回山東曲阜認親去,直到盤纏花光光才死心打道回來。

從此,開口閉口就要女兒向孔老夫子看齊。

這……是叫人怎麼看齊法?

她已經二十好幾,又不是紙黏土,想隨便重頭開始都沒問題。

「爸。」她指指客人。

讓人家看笑話也要挑時候吧……

「怎麼都在外面罰站,進來里面坐,吃水果。」老媽端著四色水果盤出來打圓場。

孔初露看著老媽手上捧著小尖塔高的水果山,心中不祥。

連費工的果盤都切出來款待客人了……精心切成小白兔的隻果片、水果塔的哈密瓜、葡萄串、櫻桃球,唉,有必要這麼隆重嗎?

這男人,她約莫猜得出來是來做什麼的了。

相親。

是的,又是換湯不換藥的相親宴。

不同于前幾次在飯店咖啡廳,怕她不給面子的落跑,這次干脆搬回家給她個措手不及是嗎?

「對啊,進去里面聊,我還有貨物要整理,不陪你們了。」人客來她就要奉陪嗎?她就是要唱反調。

孔媽盈盈的笑臉馬上多了三條黑線從額頭往下滑,她把水果盤塞給老公,不著痕跡的摟住女兒的胳臂,悄聲恫嚇。

「我好不容易看上這個,你別想落跑。」

「媽,看上眼你去應付啊。」

什麼話,不肖女。「這個特別,以前那些連他的腳毛都比不上。」

「媽,你拿了人家什麼好處,這樣出賣女兒?」

以前不也把每個跟她相親的男人捧上天,現在竟然一腳踢成爛泥,老媽的標準還真是跟油價一樣上上下下,叫人捏把冷汗。

一掌拍下。「人家厲先生百忙抽空下來台中,可是給了天大的面子,听說他平常不輕易見人的,知道嗎?」

「他生病嗎?心理有障礙,還是自閉?不見人,這麼陰黯。」

「孔初露!你繼續胡說八道好了,看我怎麼修理你。」

老娘翻臉了。

「老媽,你要是嫌我在家礙你們的眼,直接叫我搬出去就是了,就是別再叫我跟不認識的男人相親。」

這次火焰掌直接印向她後腦勺。

「叫你胡說你真的給我要白痴……」

「媽,你很暴力耶……有個白痴女兒你也沒高貴到哪去吧!」

孔母雙目噴火。

「我怕了你好不好。」她是家暴小孩,可不可以報警?!

歷盡吃相親飯滄桑的她,掐指算算,就這半年喝過的咖啡、吃過的飯,十根指頭數也數不完,被人家品頭論足的感覺很差,老媽,你真的很夠了喔。

她平常有表現得那麼饑渴,每天都思春、要花痴,沒有男人活不下去嗎?

她也才二十八歲,有正當職業……是不用上班、不打卡的SOHO族啦,雖然每月進帳不一定,孝敬母親的絕對沒少過,就算家里兩尊大人說她不務正業,一天到晚在外面拋頭露面。拜托,難道非要去參加高普考端個鐵飯碗,朝九晚五才叫正當頭路嗎?

就算孔老夫子再了不起,也不用拿著雞毛當令箭,什麼都要十分像吧。

她是真的認真拚斗自己的事業,一天恨不得當兩天用,她這麼忙,都沒人看到嗎?

只是老媽押陣,肉票只好也在客廳坐下。

這男人,到底什麼來路,南北二路還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讓家里的兩尊老菩薩只會傻笑。

「講話啊!」孔老媽拼命給女兒打手勢。

「孔媽媽,我想跟孔小姐私下聊一下。」男人采主動,很客氣,也很排外,效果卻是絕佳。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當然……沒問題,你們年輕人自己聊比較自在。」還以為當電燈泡有加分作用,沒想到是多余的,恍然大悟的抓著還沒坐溫的老公,曖昧的躲進房間去。

「看起來你跟我有同樣的壓力。」大致上的一切,厲晚濤都看進了眼里,不動聲色為的是一次把事情解決。

他征戰商場,眼光精準,知道該從誰著手最不浪費時間。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明白你指的是哪件事。」

「跟陌生人吃飯、面對面、相親。」

「你來相親也是被逼的?」挑眉。真安慰,終于有個人能體諒她的苦楚。

「很難想象嗎?」他也有必須服從的時候。

眼淚攻勢,手機疲勞轟炸,以及月兌離母子關系……這麼重口味的逼迫,他要不是家中的長子,言明是最後一次受擺布,就算母親用再多言詞恐嚇威脅他也不會動一下心。

傳宗接代是他的宿命。

而他厭惡宿命。

「原來你後面也有個垂簾听政的老佛爺,辛苦了。」

「你不難說話。」比起兩個前妻,她好像多了那麼一絲慧黠。

「我們同病相憐嘛,所以你可以自在一點、輕松一點,別一副好像我會把你吞了的樣子,女人沒那麼可怕。」

男人才是可怕的那個,翻臉無情。

難得一開始就有了共識,這跟之前的相親很不一樣,也讓表現冷淡的孔初露有了些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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