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簾子見客 第19頁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只要說說話就能打發嗎?萬一踫上了喝醉酒或存心不良的客人——」

「保鑣會保護她。」杏花有些動怒︰「如茵是我妹妹,您以為我會眼睜睜看她受到傷害嗎?」

「你應該讓她盡可能遠離這一行。」

杏花眼里閃過一抹哀傷︰

「我也希望能這樣,但有時候希望就僅僅是『希望』罷了,並不一定會實現。」她說著苦笑了下︰「但就是人生。」

應無涯自然也明白人生有許多無奈,但要他就這麼坐在這兒任由小廚娘跟那些老頭說話他可辦不到。問題是他跟那些男人一樣都只是百花閣的客人,他有什麼資格出手干涉?

為此應無涯覺得很氣惱,但那情緒也僅僅就維持了那麼一下子。

他幾時曾經顧慮過別人的看法來著?他想說的話就會說、他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由得了他人左右嗎?

「她呢?在什麼地方?」于是他問。

「誰啊?」

「小廚娘。」

「您說如茵啊?這會兒她自然是在桃花房間嘍!廳里還排著幾位大爺等著跟她聊聊呢!」杏花還在喝茶。

「帶我去找她。」應無涯站了起來,杏花卻招招手要他再坐下。

「您這會兒去了也得等,不如就在這兒閑坐喝茶,我——事實上我還有件事情想請教——」

「你馬上就帶我去見她,否則我就揭開她的面紗,讓那些人瞧瞧『桃花』姑娘長的是什麼德性。」

「大爺!」杏花一听,哀號了起來︰「我說大爺啊!您這麼說也太不厚道了,我家如茵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副清秀模樣——」

「那就用不著面紗了不是嗎?」應無涯壞心眼道。

「哎呀!您這麼說——」

「馬上帶我去見她,我就什麼都不會多說!」

杏花瞪著他看,最終也只能氣惱地嘆氣︰

「威脅實在不是君子當做之事。」她嘲諷道。

「我說過我是君子了嗎?」應無涯則回了她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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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原來這位大爺有腰骨酸痛的問題啊?這下子您可找對地方了,咱們百花閣有位梅花姑娘,推拿功夫一流,力道夠,穴位又拿捏得準,怎麼樣?要不要我給您引薦一下呢?」

如茵隔著面紗、珠簾對一位年約五十的老爺提出建言,說著說著忍不住捂著嘴偷偷打了個呵欠。

這一整天下來她做的幾乎都是類似的事情,梅花姐的確有一手人人夸贊的推拿功夫;柔弱的蘭花姐則擅長听人傾吐心事;蓮花姐愛撒嬌,最會應付那些好面子的客人;若再有什麼難纏的,那就交給桂花姐;而負責分配客人不知不覺就成了她——桃花的工作了。

保鑣忠哥領著看來非當滿意的老爺去找梅花,珠簾後頭的如茵不由倒在床鋪上長嘆了聲。

好累啊!沒想到只是說說話都這麼辛苦,客人一個接著一個來,不要說吃飯了,她連上茅廁的時間都非常有限,簡直是苦不堪言。

然而往好處想想,如果這種情況能持續下去,那麼百花閣的危機就能逐漸化解,大伙兒也就用不著生活在隨時會餐風露宿的恐懼之中了。

扁是為了這一點,如茵覺得她就算累死也值得了。

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已經有些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候門踫地一聲又開了,如茵倏地坐起,擺出職業用的嬌媚姿態;要知道那珠簾是遮不住什麼的,她總不能攤在床上跟客人說話啊!

如茵很敬業的,無奈她認真的態度竟換來無情的兩句︰

「夠了!你馬上給我下床來!」

如茵手一滑趴倒在床上,掙扎著爬起來後仍遲疑不敢跨出珠簾,直到听見姊姊熟悉的聲音︰

「是我,如茵,你可以出來了。」

她怯怯地掀開珠簾走出來,發現應無涯就站在旁邊時又想往回縮,卻被應無涯一把拉住。

「我知道你是誰,用不著躲了。」他道。

如茵看了看姊姊,見她點頭這才拉下臉上的面紗。

「你……你們怎麼會……」如茵輪流看著兩人,有些不知所措。

杏花則是瞪了應無涯一眼︰

「這位大爺『命令』我帶他來找你,而且還非得『插隊』,有點蠻橫對吧?」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如茵喃喃應道,還偷偷瞄了瞄應無涯那張鐵青的臉。「這……怎麼回事啊?他……這位大爺說他知道我是誰……」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知道的,還威脅要說出去呢!」

「咦?」

「真是的,男人就光會欺負我們這些弱女子。」杏花說著,又給了應無涯氣惱的一瞥。

如茵一听心里是有矛盾的感覺。不用扮桃花的話,她當然很開心,但萬一客人又不來了,百花閣豈不是又要恢復原來的樣子?

「我還是再當一陣子桃花比較好吧……」她想著想著,心里的話不知不覺就月兌口而出了。

杏花听了猛點頭︰

「那當然——」

「不行!」應無涯冷硬而毫無通融餘地的聲音插了進來。「找別人演桃花去,讓她專心炒她的菜。」

杏花一听,又拍桌子︰

「我說這位大爺——」

「要不我現在就殺了『桃花』,讓她永遠消失。」

如茵听了嚇出一身冷汗,護著自己的脖子猛搖頭︰

「不要啊!大爺,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啊!」

應無涯根本懶得理會她,一雙結冰似的眼楮只是盯著杏花看。

杏花當然知道應無涯不會真「殺了」如茵,他不過就是不希望如茵再下海扮演桃花罷了,問題是——這位爺一副天塌下來都與他無關的模樣,為何卻偏偏如此在意如茵的事呢?

杏花愈想愈覺得奇怪,不由瞄了瞄應無涯問道︰

「容我多嘴問一句,如茵扮不扮桃花跟大爺您有何關系?」

應無涯一听,挑起了眉,兩道眼神教如茵看了不寒而栗,忙扯了扯姊姊的衣袖,要她別再說下去。

「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應無涯開口了。「我不過是見不得讓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扮演什麼名妓。」

「半大不小的孩子?」如茵眨眨眼,指著自己問︰「我嗎?」

「不是你,還有誰?」杏花好笑道。

「我?」如茵皺眉︰「我都十七歲了,還算個孩子嗎?」

「十七歲是不小了,問題是你傻里傻氣的——哎喲!」杏花話沒說完已經被應無涯一把推開,多虧抓住了床柱才穩住了身子,否則再摔一回,她原本美麗無瑕的臉只怕得裹一輩子的布條了。「我說大爺,您究竟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這麼使勁推我……」見人家根本看都不看她,杏花的抱怨變成了喃喃自語。

推開杏花的應無涯逕自走向如茵;如茵則是退無可退地被逼到了牆邊。

應無涯將試圖往旁邊逃的如茵拉了回來,並且問道︰

「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我說了什麼?」被困在牆壁和應無涯的手臂之間,如茵極力以混亂的腦子思索著,卻一無所獲。「這……我什麼也沒說啊!」

她究竟說了什麼話惹惱了這位大爺,如茵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剛剛說你幾歲了?」應無涯又問,但受到驚嚇的如茵還是一臉茫然。

「啊?」

應無涯閉了閉眼楮,終究忍不住朝她吼道︰

「啊什麼啊?我問的是你的年齡。」

如茵被他吼得畏縮了下,急忙回答︰

「年齡啊?我十七歲,十七歲了。」

「十七歲?」應無涯眯起眼楮。「五年以後嗎?」

「咦?」如茵顯得更為疑惑,于是杏花就代她說了。

「舍妹看起來是稚女敕了些,但可已經是十七歲如花似玉的年紀了,您該不會看她個子小,誤以為她還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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