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岡先生,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有些詫異的長岡皇子點頭道︰"你說啊。"他伸手護住自己的臉頰。
"請你──請你救救我﹗"薛紫兒閉上眼楮低喊,這意料之外的請求則令長岡皇子楞在當場說不出半句話來。
§§§§§§§§§長岡皇子看著距離自己約有兩公尺遠的薛紫兒,不知道該發怒還是該嘆氣。
"我有毒嗎﹖你非得要坐這遠。"最後他皺著眉說,語氣听起來還是忿怒居多。
薛紫兒聞言一臉驚恐地猛搖頭。
"太靠近的話我會說不出話來,事實上我現在還有點想吐。"她說。
長岡皇子閉了閉眼楮,卻發現這方法無法喚回他原本就不多的耐性。
"你這像是有求于我嗎﹖"他問。
"我不想吐在你身上,長岡先生,那人失禮了,萬一你因此而不肯幫我……"
"幫你﹖我記得你說的是"救救我"吧﹖"
"對我來說那就像是救命一樣,所以……"
"我還沒答應幫你呢,即使你沒有吐在我身上。"長岡皇子說著挑起眉。
"喂﹗一定得這樣嗎﹖隔著這遠的距離,說起話來就像在吵架似的。"
"我是為你好啊。"薛紫兒低頭喃哺道,長長的頭發像黑色的瀑布垂落前胸。
好美,真的教人難以移開視線。
驚覺自己因為看她而失了神,長岡皇子倏地站起來並轉身背對她。
"說吧,究竟什事對你而言像救命一樣﹖"他問,又一次打量屋里的陳設,目的在將她的影像逐出腦中。
他是個專業導演﹐對女主角產生過度的迷戀是絕對不智的﹐他以前從未如此,這回也不會破例。
"這──"薛紫兒頭垂得更低。"我姊姊跟你提過吧﹖有關我那奇怪的毛病。"
"你指的是自閉及男性恐懼癥﹖"長岡皇子點頭。"你那個暴力姊姊向我朋友提起過,不過我並不相信。"
"為什﹖"
"因為那听起來很荒謬。"
"為什那說我姊﹖她是個好人,最好最好的人。"
長岡皇子花了點時間才明白她生氣了,就因為他說她姊姊是暴力女,雖然她的聲音細小且微微顫抖,雙手握拳緊貼在膝上,卻充分表達了為姊姊抱不平的意念。
"開開玩笑罷了,你何必這在意﹖"其實才不是玩笑,那一巴掌的恥辱他是絕對不會忘的。
"我不喜歡人家說我姊姊的壞話。"薛紫兒撅起嘴低語,長岡皇子得拉長了耳朵才能勉強听見。
"那就別談她,認真地談你的事如何﹖"他說。
薛紫兒點點頭道︰"剛剛說到我的毛病對吧﹖是真的,我姊姊說的全是真的,我……我怕人,尤其害怕男人,不要說是和他們相處了,有時候甚至是一看見他們就頭昏想吐。"
長岡皇子高高地挑起了眉。
"不是裝的嗎﹖"他語帶懷疑問道,而且是強烈的懷疑。
"什﹖"薛紫兒不懂他的意思。
"算了,你繼續說吧。"
"其實也沒什好說的。"薛紫兒又低下頭。"反正我就是這怪,從小就是這樣,看了人就躲,躲不了就吐,根本沒有人受得了我。"
看她的表情,听她所說的,原本堅持這絕對是個騙周的長岡皇子有些動搖了,雖然心里依舊懷疑她,程度卻在逐漸降低中。
"喂﹗別這消沉嘛,情況顯然是改善啊,你已經可以和我坐在客廳里說話了不是嗎﹖"瞧,他居然開始安慰她了。
"我還是很難受的,"薛紫兒撫著臉頰道︰"頭好昏,手腳都沒有力氣,還有點反胃。"
長岡皇子翻白眼。
"你還真會打擊男人的信心。"
忽然薛紫兒開始申吟,按著就趴在桌上,長岡皇子見狀又蹙起眉,坐在一旁靜觀其變。
她是怎回事﹖難不成說著說著又昏倒了﹖久久不見她有動靜,略感憂心的長岡皇子站起來走向她,或許是他的腳步聲驚動了她,趴在桌上的薛紫兒在這時候抬起頭來。
"別過來,拜托,我……我好難過,你再靠近的話我會……我會死的。"她吸著鼻子似在啜泣,白女敕的臉上泛著紅潮。
"別說笑了,真會死的話就死給我看啊﹗"長岡皇子著實被她給惹惱了,故意無視她的要求,反倒幾個大步走到她跟前。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清楚,不許眨眼楮也不許撇過頭。"他咬牙說,伸手要拉起薛紫兒,這一踫觸卻讓他睜大了眼楮。
"該死﹗"他咒罵著。
"我馬上就會死了,是被你害死的。"薛紫兒垂淚道。
"如果你真死了也絕不會是因為我。"長岡皇子模著她的額頭喊︰"你這女人究竟有沒有腦子,為什連自己正在發燒都不知道﹖"
§§§§§§§§§"我送你到醫院去。"
"不要,我不去。"
"你病了,發著高燒,不看醫生怎會好﹖"
"到了醫院就更好不了了,我會因為吐在醫生身上而羞愧死去。"
病成這副德行卻堅持不上醫院,長岡皇子簡直被她給打敗了。話說回來他又何必理會一個語無倫次的病人說些什﹖如果剛才他硬是將她架上出租車送往醫院,現在也用不著留在這兒看護一個病人了。
他好不容易才把薛紫兒給送上床,她雖然意識不清卻沒忘了掙扎,搞得他又累又喘的,活像自己也陪著她在床上翻滾了一陣似的。
懊死﹗瞧他在想什,她還發著高燒呢,而他甚至連怎退燒都不知道,他從未照顧過病人啊,剛才還是該捂住她的嘴送她上醫院的。
思索了半晌,長岡皇子撥了電話給宋緯濂。
"喂,是我。"
"殿下﹖"宋緯濂驚訝的聲音在電話另一端響起。"你人在什地方﹖"
"我要你替我送些東西過來,你拿筆記下。"
"你說。"位于事務所的宋緯濂抓過桌上的紙和筆。"什﹖溫度計﹖感冒藥﹖冰塊﹖熱水袋﹖殿下,你要這些東西做什﹖該不會是病了吧﹖"
"病的不是我,總之你把東西買齊後立刻送到這個住址來。"
"咦﹖這個住址不就是……"
"就是你想的那個,不準你告訴那個暴力女。"長岡皇子說完便收了線。
宋緯濂對著行動電話無奈地嘆息,他明明有忙得不得了的正當職業,為什還得干這種幫人跑腿買藥的差事﹖心里雖是這嘀咕著,宋緯濂還是將工作對事務所里其它的人交代了下,之後他開著車子出門,找了家大型藥局買東西,在一個小時後到達了長岡皇子指定的地點。
薛紫兒的狀況殿下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結果他還是追到這里來了,這會兒又要他買藥﹑買溫度計的。天啊﹗殿下他該不會是對人家做了什吧﹖宋緯濂急急下車,提著買來的東西跑向那稍嫌老舊的木屋,他伸手要按門鈴,就在這時候門開了,長岡皇子的臉出現在眼前。
"門鈴壞了。"長岡皇子說了這一句,接過他手中的東西就朝里頭走,宋緯濂楞了一下.隨即跟了上去。
"她還好吧﹖"宋緯濂問。
"咳嗽、發燒、昏睡,你說這樣是好還不好﹖"
"你──殿下,你沒對她做什吧﹖我不是告訴過你她的特殊情況了﹖"
長岡皇子聞言轉頭瞪了他一眼。
"她咳嗽、發燒、昏睡是我害的嗎﹖你當我是細菌還是病毒﹖"
"啊﹗這說來她是……"
"感冒了,你以為是什﹖"
"听你這說我真是松了口氣。"宋緯濂說著果真長長噓了一聲。結果又招來長岡皇子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