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孕小王妃(上) 第3頁

想來也是薄情,說是多年不見小女兒甚是思念,且已經替她覓得一門好姻緣,特派遣護衛來護送她回京待嫁。

既是多年不見的想念,何以結束外放、去衛京任職的時候沒想起她這小女兒,如今又來說思念?不過是利益罷了。

但父母之命沒有拒絕的余地,再者這巴陵對原主、對她都沒有什麼好留戀的,她拜別了祖母,準備踏上不知道是不是龍潭虎穴的衛京。

從沈瑯嬛決定去衛京,幾個丫頭便開始收拾行囊,一等護衛們抵達沈家老宅,她便先行啟程。

「敢問小娘子,你是怎麼看出來那些人意圖不軌的?」

來人的聲音很輕,像羽毛劃過,但沈瑯嬛知道那人是在問她。

她倏然轉身,後背微微的冒出冷汗。

眼前的男人如同鬼魅般來到她身前,直到出了聲她才驚覺,要是來人對她有所企圖,她能不能扛得住,還真兩說。

這人武功修為深不可測,但是更讓她在意的,是她認得這個人。

他有張讓人無法不去注意的五官,皮膚白皙,寒光湛湛的眸子黑黝黝的,猶如深潭中幽靜的潭水,他的頭發黑得像是最名貴的墨玉,以一條中央嵌玉石的抹額束住,英英玉立,一身冰藍錦衣,腰懸碧玉鏤香夏荷香囊,氣質清華溫潤如月,絢爛昳麗如日,站在那里貴氣不言可喻,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她的身子有些僵住,沒料到與巴陵的那個男人還會再見,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相信自己的神情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那人眼楮一凝,眸光深幽了幾分。「你好。」

一月之前,他為了了結一件需要重復取證的殺人案件去了趟巴陵,取證之後,刑部的同僚約他去海天盛筵喝酒,小酌幾杯後突然覺得氣血翻涌,情緒失控,這種情況是他近兩年才開始發生的,間隔從半年慢慢縮短到一個月,常常在捉拿犯人或情緒過激的時候就犯病,清醒過來的時候通常不知道身邊發生過什麼事。

但是從同僚臉上驚駭的神情和幾個與他親近的友人描述,發病的他血腥得令人發指,與鬼無異。

他請大夫看過,可就連宮中的太醫也看不出來他的身體哪里出了問題,之後有人傳言他罹患了離魂癥,當他出現某個人格時,其他人格的記憶不能互通,記憶是缺失的,各自的人格無從得知對方都做了什麼事。

這兩年,他慢慢模索出當自己完全不記得做過什麼的時候,出現的人格是暴戾、血腥異常的。

發現即將發病,他怕自己會失手傷了人,便告罪去樓上要了個房間,哪里知道他剛躺下沒多久,一個嬌軟芳香的身軀就被人推了進來,那身軀跌在他身上,滾燙如岩漿,身子如蛇般的盤住他,雙臂挽著他的頸子,獻上柔軟的香吻。

他原本暴躁到無法抑住的沸騰情緒奇異的被撫平了,讓原本應該什麼都不記得的他有了朦朧的意識,但另一方面卻有頭怪獸滋生,控制著他把人壓在身下,反覆纏綿了幾次。

意識清醒後,他原該跟對方致歉並負責,但實在是女子睡得太沉,狀似藥力未退,如此一想他便明白對方必也是遭了算計,心下越發自責,但他另有急案正在追查,不得不離開,是以只能留下信物與真名來表明負責任的態度。

這大衛朝就沒有幾個不認識他名字的,他原以為女子必會找上門,畢竟她也是遭人算計失了清白,不料直到隔月他閑下來都不見人上門,他只好讓手下去查了她的資料,這才知道她是沈相養在故鄉的女兒,人正在回京的路上。

她一入京城地界他便得到消息,只是沒想到她會在衛京城門口遭人伏襲,更令人驚艷的是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退敵的本事。

「雍王爺。」沈瑯嬛定下心神後發現原主是知道這個人的。

那人眼楮一凝,眸光深幽了幾分。「你認得我?」

雍瀾這麼問是意有所指的,原以為對方會提起那日的事,不料她只是淡淡道——

「藍衣玉香囊,唯有雍王,除了您,小女子想不出這大衛朝還有第二人。」沈瑯嬛動了下嘴唇哂笑,幸好就原主的記憶,這人在這朝代是鼎鼎有名的,她不認那天的事也無妨。

這雍王,名瀾,乃是官家的第六個兒子。

大衛朝管皇帝叫官家,管皇後叫娘娘。

寧皇後年輕的時候無所出,直到三十幾歲才生下雍瀾,鳳淑妃生下皇長子和皇四子,雍瀾雖然貴為嫡子,可當時官家在沒有嫡子可以繼承的壓力下,應鳳淑妃外家,也就是江南河道總督鳳朝陽聯合朝臣上書,請封庶長子,也就是鳳淑妃生的皇長子為東宮太子。

闢家礙于排山倒海的壓力,又見庶長子確實優秀,應了。

鳳淑妃的位分自然又晉升了一級,成了貴妃,她風頭無人能敵,母憑子貴,這些年已晉升為皇貴妃,宮中勢力不亞于皇後娘娘。

而雍瀾這嫡子生不逢時,不僅沒了太子位還得避風頭,這些年就只領了大理寺少卿一職,執掌大理寺刑獄案件審理,嚴格講起來離權力中心挺遠,說是閑散王爺也不為過,只不過畢竟是干這職務的,別看他一副謙謙君子、清冷無害的模樣,一把尖刀上不知沾滿多少官員權貴的鮮血。

適逢雍瀾今年剛及冠,出宮建府,封為雍王。

說來雍王這個封號也挺有意思的,當年東宮太子雍壽封王時,官家賜封為壽王,卻讓這個小兒子直接以國姓為封號,不少人暗地猜測一番,只官家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恩賜,雍瀾仍頂著不大不小的職務,是以眾人便說這是官家給嫡子的一點補償,此事便揭過。

「沈娘子還未回答本王的問話,你是怎麼看出來那些人意圖不軌的?」他拉回話題。

沈瑯嬛挑眉,他知道自己?

也是,從他留下信物與名字的作法就知道,他遲早會找上門,若是有心,想查知她的底細並不難,所以他這是專程跑來這里堵她了?

「鞋。」

「哦。」見她絲毫沒有要做解釋的意思,他垂下眼,自顧自思索。

刺客既然扮作僧人、腳夫,腳下踩的卻不是羅漢鞋或芒鞋草鞋,農人不穿麻鞋布鞋,而是武人的靴,不是大破綻是什麼。

看雍王似有所思,自己主子卻沉默著,個兒壓低聲音問︰「姑娘,這雍王爺專程來找咱們啊?」

沈瑯嬛瞥了雍瀾一眼,個兒的聲音雖然壓低不少,方才的話顯然他都听到了。

誰知道雍瀾也正好看過來,眼神莫測。

「這你就想岔了,咱們與雍王爺素不相識,他老人家找咱們做什麼,不過是城門前巧遇此事來問問的。」趁著個兒這一問,沈瑯嬛算是表明了立場。

是,她是失身給他了,但沒有一定要他負責。

說實話,她上輩子在男人身上吃的虧多了,這輩子她就想順著自己來,要是原主沒了清白肯定怕得要死,可若是她,沒了自主才更可怕,她萬元娘……她沈瑯嬛才不需要一個男人為了負責任而娶她。

一句素不相識讓雍瀾頗為驚訝,「你……」這女子是要跟他撇清關系?在失了清白之後還要跟他撇清關系?不要他這個堂堂皇子、王爺負責?

「告辭,我急著要回家,後會有期了。」沈瑯嬛雙手抱拳,快刀斬亂麻,直接打斷他。

蚌兒明白主子的意思,掏出銀子付給滿臉驚嚇的茶老板,此時松柏也已經牽馬過來。

沈瑯嬛躍上馬背,不再看雍瀾,她打馬上前,與兩人一道飛快的從城門入了京城,留下還在震驚中的雍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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