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喜歡的是金簪。」
「那麼就送給小泵——」
「以後,她的男人自會送她簪子。」他將玉簪插在她綰起的青絲上。
她怔然,心發酸。
忽然的好又忽然的冷峻,她實在模不透他的心。
「我買的簪子,只送給我的女人。」他這麼對她說。
這話又擰痛她的心。
「謝謝你。」她輕聲說。
眸子低低斂下,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
那眼神象匹狼,她知道他此刻心里想什麼……
「你真美,這麼美的女子,竟是我的妻。」他低語,長時間的笑。
碧綠的玉簪正好映襯她雪白的小臉,她美得象一朵春女敕的鮮花。
「我,我想照鏡子。」她有些不安。
他的凝視總讓她心慌。
無論已纏綿過多少回,她永遠都不習慣。
「屋後有銅鏡。」他慢聲道。
撇起嘴,他低笑,看透她的慌張。
她正想從他懷中站起來,他卻抱起她。
「兆臣?」她驚喘。
「我抱你到鏡前。」他道。
她無語,只能依偎在丈夫懷中,紅著臉,默數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那雙抱緊他的小手,還有那貼在他胸膛前的溫軟身子,這純摯的柔情,象世上最輕軟的絲緞將他包纏住……
他快步將她抱至鏡前。
柔情燙手,他俊臉略僵。
來到鏡前,她見到鏡里,自己的容顏。
「喜歡嗎?」他瘖啞。
她點頭。「喜歡。」
回身抱住丈夫,雪白玉臂柔情似水地纏繞在他精壯腰月復間,此時,她忽然想抱他。
他怔住,不防她有此招,竟主動將溫軟身子送上。
可在她而言,這是親愛擁抱。
她感謝他,這玉簪,是心意,這饋贈,是情意。
「謝謝你送我玉簪,我定會好好珍惜。」她感激,玉手撫著丈夫的背。
他眸濁。
那小臉沒有春情,壓根不知,他是男人,不是寵物。
「我公務繁忙,恐怕今夜也不能回渚水居陪你。」他粗聲道。
這柔媚,太勾人。
「原來又是為公務。」她嘆息,柔聲叮嚀︰「可你總要歇息,不能累壞了身子。」
那溫軟的嗓音,包含了濃濃關心。
他斂眼,緩緩吐氣。
「你見到了,書房後堂有軟榻,要是累,我會在榻上歇息。」他道。
她這才思及,進後屋時,她確實看見軟榻。
「既然如此,那麼,我不打擾你處理公務了。」她細聲說。
離開丈夫懷抱前,她靠在他懷中,依戀他片刻。
他不動。默聲,眼沉。
單手掌住她,避免太沉淪。
「答應我,別讓自己太累。」她柔柔叮囑。
他感動了她。
一只小小玉簪,讓她開始依戀他的懷抱。
「好,我答應你。」他沉聲答。
她靠在丈夫胸前,傾听著他說話時,胸膛傳出那震鳴聲……
她竟有些舍不得走,慢慢才發現,自己依戀這溫存。
他听著妻子溫軟的語調,胸前貼著她柔情似水的嬌軀。
他悄悄撒手,陰鷙的冷鋒劃過他眸底,取代平淡壓抑的眼色,不笑的俊臉覆滿了深沉。
然依偎在那溫存中的馥容,卻一直未發覺,背上那雙大手的溫暖早已離自己遠去。
×××
「貝勒爺。」少福晉離去後,敬長叩門回到書房內。
兆臣坐在案後,手上握著一卷文冊。
他沉眸閱卷,看似淡定專注,未抬眼看敬長。
「還有話說?」
他淡問,聲調听起來波瀾不驚。
只有敬長明白,他的爺語調越冷靜,就越是陰鷙危險。
「是。」敬長戒慎恐懼地問︰「奴才想問爺,少福晉那里,是否還需奴才跟著?」他問的,是暗中跟隨少福晉之事。
這事已進行兩日,打從少福晉回府,他就得到主子的指示,暗地里跟蹤少福晉,無論少福晉做了何事,事後立即回稟。例如剛才少福晉進書房前,他已經跟主子稟報過,少福晉在竹林里見過金漢久之事。
闔上文冊,兆臣抬起眼。
他的眸色果然陰暗冷沉,里頭沒有一點暖光。
敬長畏縮了一下,心里發寒,然他仍然壯起膽子,既然已經多事開口,就不能再怕殺頭了。
「你說呢?」兆臣僅僅寒聲問。
敬長喉頭縮緊,兩肩一沉,就地跪下來了——
「奴才明白了。」他伏跪在地上,趕緊答話。
他是奴才,自然最清楚主子的眼色。
敬長知道他本不該問這問題,向來主子說一他便做一,不敢犯二,若非少福晉待他好,他也實在沒這個膽開口問他的爺。
兆臣冷凝的眸,盯住彬在地上的敬長。
「出去。」
半晌,他淡聲低斥。
「。」敬長垂著頭,心口這才松開,趕緊退下。
門又闔上。
書房內,兆臣的眼色始終陰冷。
×××
離京五日,王爺與側福晉玉鑾總算回府。
王爺可沒想到,回府那日,他那善嫉的妻子桂鳳,竟然親自來到大門前迎接。
別鳳笑臉迎人的模樣,連玉鑾都看得愣住了。
「王爺,您回府了。您一路都辛苦了。」桂鳳笑吟吟地問候丈夫。
見妻子竟然好言相向,還有說有笑,保勝都看呆了。「你,你沒事吧?」他吶吶地問。
「事?臣妾能有什麼事呢?」桂鳳圓睜著眼,狀甚無辜地答。
保勝瞪大眼楮。
他想不透,離府之前才與他爭吵,大鬧脾氣的妻子,怎麼這會兒卻象變了個人似的,既溫馴又和順,怎教他不感到怪異莫名?
「沒事你怎麼突然——」保勝剛到嘴邊的話突然噎住,環顧周遭正瞪大眼觀看的家僕一圈,他咳了一聲,「咳,沒事就好,我先見額娘去了。」
既然沒事就算了——
他想,妻子的脾氣本來就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也別沒事找事,弄不好母老虎心情又變,可是他倒霉。
再者,家事擺不平,也讓向來愛面子的保勝,不願在眾人面前重提前幾日的窩囊事。
丈夫一走,桂鳳撇嘴偷笑,低哼一聲。
她當然沒忘,前幾日丈夫讓她受氣的事。
此時她心想著,現在她可是听媳婦的話,暫時先忍氣吞聲,往後才叫你們好看。
玉鑾在一旁,正用疑惑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桂鳳。
她跟王爺可不一樣,以女人的感覺估量,她直覺桂鳳這回跟往常不同,怪里怪氣的,一定有古怪。
「我說姐姐,」玉鑾笑嘻嘻上前去,親熱地抱住別鳳的手臂,「這趟出門,妹妹心里可記掛著您了。您瞧,妹妹出門還不忘給您挑一只翠玉環呢。」話說完她便使個眼色,叫丫環取出禮物。
別鳳看到玉鑾,心頭一股怨氣便往上升,可她忽然想起媳婦的叮嚀,于是勉強扯開笑臉,壓著性子對玉鑾道︰「我說玉鑾哪,咱們做姐妹這麼多年了,姐姐喜歡的是金子不是翠玉,怎麼你還不清楚嗎?」
玉鑾的笑容僵在臉上。
「不過呢,瞧在你這麼有心的分上,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滿心喜悅地收下你的禮物了。」
別鳳臉上笑著,嘴里咬著牙叫丫頭︰「還不快把姨女乃女乃給的玉環收下了。」
「是。」丫頭趕緊上前,取走玉環。
玉鑾見桂鳳與平常見她如見仇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心里覺得疑惑,可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對勁。
「那就謝過妹子啦。」桂鳳也不與她嗦,見丫頭取走玉環就離開了。
「可怪了,這只醋壇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了?」瞪著桂鳳的背影,玉鑾喃喃道。
×××
午膳過後,一家人在廳里喝茶。
馥容伺候著府里的長輩,將茶水一一敬上。
別鳳手里接過媳婦呈上的茶,與媳婦換過眼色,便開口說道︰「是這樣的,」她清清喉嚨,
引來其他人的注目。「我打算帶著玉鑾妹子,自明日起開始吃素,為兆臣與媳婦兒祈福,祝禱上天讓他們兩人,早日為王府添一男丁。」